林子君陪了叶染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她说她下去给叶染买点吃的。
“我不饿的，君君。”
叶染让她别忙了，今天看看要是没什么大碍，她明天一早就准备出院了。
“你不饿么我饿的呀。”
林子君笑道：“咱们两个现在坐在一间房里，其实是个四人麻将局。难受也要多吃点，要不然孩子生出来就跟个讨债鬼一样。”
说完，她站起身往外走。
“林子君。”
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林子君蓦然回过头。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顾墨迟看到林子君，先是一愣，刚刚就觉得那个人有些像，但是一开始根本不确定，因为按照计划，林子君现在应该是跟苏鸿渐在国外的。
“我回来看看小——”
林子君刚要回答，突然转了下念，四下里看看，她改口道：“看看心姐。”
顾墨迟眉头微皱：“我已经跟鸿渐说得很清楚了，你暂时先不要回宣城。今天已经是一月八号了，后天——”
“我为什么要听苏鸿渐的！难道我们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有自己的矛盾？”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人命关天。”
林子君生性冲动，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顾墨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也恰恰是这样真性情的姑娘，才能在叶染最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陪在她身边。
但凡事都是双刃剑，这样的林子君，太容易被敌人利用。
还有最后两天时间，她在这个时候冲动回国，搞不好会让整个计划功亏一篑的。
“你知道，所以你准备在公共场合跟我大声白扯个没完？”
林子君反唇相讥，“天大地大，你顾墨迟最大行了吧？”
顾墨迟深吸一口气：“你说的对，连叶染都已经原谅我，马上就要重新嫁给我了。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你确实不应该在这里跟我继续争吵。”
“那也不见得。”
林子君冷笑一声：“你顾总大手一挥，七个亿的违约金就跟给小孩买了串糖葫芦一样。我小本经营的工作室，掀得过你这番巨浪么？我跟你撕个脸而已，也不至于回头就被人用AK47指着头吧？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你把我坑成这样，你家‘叶染’就不说帮我出出气？话说——”
说着，林子君的目光在顾墨迟的脸颊上微微一停顿：“这脸，她给你挠的？”
“林子君，人命关天的事，我没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顾墨迟挡开手。
他侧过脸，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回国了，那么一月十日的婚礼，麻烦你出席，做一下伴娘吧。”
“顾墨迟，你说什么？你疯了吧你再说一遍！”
林子君震惊非常，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叫我去你们的婚礼？还要我给……给温……”
“她是叶染。”
顾墨迟淡淡道。
林子君倒吸一口凉气：“顾墨迟你脑子是给驴踢了吧！”
“我是为了救她！”
顾墨迟看了一眼走廊上的人来人往，咬咬牙，把林子君一把拽进了旁边的防火梯。
“林子君，你知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的！白倩夕是苏家小倩这件事，我们之前没有任何人意料到。出现这种状况，不是你我的错。每个人在面对意外状况的时候，都有自己要站的那一班岗。算我求你，别再这个节骨眼上使性子，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林子君低下头，沉默了好久才说：“顾墨迟，既然你这么害怕害死所有的人，为什么还要选这样一条路？你完全可以放弃一切的……像周老先生一样。一个人，在真正找到自己所在意的东西的时候，他顾及不了颜面，自尊，财富，地位。你顾墨迟只要一句我不想输，就逼得所有人都不必须站出来，跟你严阵以待么？”
“林子君，现在不是弹劾我有没有这个资格的时候。”
顾墨迟闭了闭眼，沉下情绪的时候。
“你以为，只有我不想输么？你错了，大家都不想，只是我有这个勇气而已。”
林子君笑道：“你知道么，以前我从来都不觉得鸿渐有多好，如今跟你比起来，我才发现……是我一直在辜负他。”
想起眼前那个男人常常没有个正形的脸，林子君的心里渐渐升腾起一丝真实的温暖。
“苏妈妈临终前留了遗嘱，从老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为了自己一辈子的口碑，为了这个优秀继母的人设，不惜牺牲了自己亲儿子的幸福和利益，我都能理解。可是鸿渐从来没在乎过。就算让他净身出户，不要继承一分钱，他也不会在怕的。他只要我……可你呢？你不是无路可走，你要是真的一切为了她好，就带着她远走异国他乡，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啊？”
“人生短短那么几十年，你俩加起来都六十多岁了，生几个孩子，一闭眼就一辈子。顾墨迟，归根到底，你就是想赢得漂亮，不是么？”
林子君松下了肩膀，轻轻抿唇一笑：“我答应你，为了你的计划可以更逼真，我可以去当这个伴娘。但是，你要保护好我。我要是出点什么事，鸿渐这个兄弟你可就算是彻底失去了。别跟我说他不会重色轻友，鸿渐跟你不一样，我林子君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也不会给他没完没了地生孩子。”
说完，林子君推开防火梯的大门：“既然你来了，你去给她买点午餐吧。我就不上去了，免得你担心我乱说话。”
看着林子君远去的背影，顾墨迟心中渐渐舒出一股浊气。
印象中，叶染的妊娠反应还是挺严重的，一直都吃不下什么。
这会儿既然已经开始有胃口了，是不是因为……那个药效……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略有几分颤抖的手掌。
他们都说他手上的血是洗不净的，以前他不以为意，直到要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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