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怕

何文淑心事全写脸上，行为也不刻意避讳。

几个月前，听陆太太提过一嘴，澳门开赌场发家的罗氏家族二公子，在追何文淑，攻势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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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豪车亲自到台里接送，生日更是包下国际大厦顶楼，摆下百坪鲜花蜡烛，弄得跟求婚现场一样。

陆太太酸溜溜调侃富二代追女人，华而不实，光搞空排场，鲜花蜡烛不能吃不能存，罗老二要是买卡地亚五克拉钻戒送给何小姐，说不定不会被拒绝得那么惨。

当时，何文淑站在一片摇曳莹莹烛光芬芳里，抬手指着不远处耸立入云的华金集团大楼，言辞决厉对罗家老二说——

“我喜欢的男人就在五十九层，你不及他万分之一。”

别管什么样的男人自尊心都强，最禁不得攀比，何文淑话说得过狠，罗老二痴情一片受了重创，从此跟她划清界限，灰溜溜回了澳门。

据说刺激不小，他之后呼朋唤友还筹集了几笔不小的投资，真打算在生意场好好闯一闯。

哪知不足三月，赔个底儿掉。

家里养得恣行无忌，脑子都养钝了，根本不是经商的那块料。

这件事本身影响其实不小，因为排场太大，主城的花店都断了货，吸引了许多媒体和围观群众。

后续没音儿，是碍于何父在位的公职不敢乱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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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太太还问程莹，老公这么受欢迎是什么感觉。

她十分淡然，说当个笑话听。

其实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何文淑沉默几秒，“程莹你知道多少关家的事？”

程莹瞥她一眼，不作声，任凭她率先说下去。

“关家八年前遭难，一直都是廷彦心头的一枚死结，他私下笼络的各方势力，不是每个都能上得了台面，程莹，你既然是他的…”何文淑顿了一下，“是他的夫人，究竟知不知道其中利害？”

“何小姐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我父亲一直看重华金在滨城的影响力，龙头企业能拉动整个省的经济发展财务增长，地位举足轻重，自然也是上头重点观测和稽查的对象，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道理程小姐不会不明白。”

何文淑斩钉截铁，“程家能给廷彦的助力太小，我一直认为关太太的位置我更适合。”

程莹忍过一场莫名的眩晕，她笑了一声，“你多虑，我不干涉是因为我信任他做出的选择，有他自己的道理，何小姐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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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替廷彦考虑。”

程莹面露愠色，“你造谣我出轨绯闻，毁我声誉，也是为廷彦考虑？何文淑你这些话冠冕堂皇，实则是为掩藏自己的私欲，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对没得到的人心存不甘而已。”

像是被猜中心事，何文淑指节磨过杯身，摩擦出的细微声响，令她脊背发寒，“不管你怎么猜忌，我喜欢廷彦，不会轻易放手。”

简直无可救药。

程莹听不下去，拎起包就离开，留下何文淑在原位。

半晌之后，她用手机，拨出一通电话，“我照您说的都做了，该说的话也说了，程莹比我想象中聪明，真的会有我们预料的效果吗。”

听筒对面的女人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我劝过你，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收手也来得及，不过文淑，不论结果如何，我为你兜底。”

“我不收手。”何文淑挂断电话。

程莹回到帝景苑，看见门口泊着的红旗轿车，她敛起心事重重，进入客厅。

关国栋一身便装，身姿依旧笔挺老当益壮，他逗着关霜，笑得十分和蔼可亲。

关霜已经能像模像样叫太爷爷，声音软糯好听，露出上下四颗对称乳牙，水灵灵大眼，让老人家更加欢喜。

程莹接过罗姨准备的茶水，为关国栋续上，“爷爷您来了。”她环顾了圈客厅，问罗姨，“怎么没见到琅琅。”

关国栋笑得更敞怀，“我做了个木头玩意儿，关琅喜欢，自己藏屋里玩去了。”

程莹好奇，“爷爷亲手做了什么好东西。”

正巧这时候，罗姨听见刚才她的呼唤，把关琅从房间里抱出来。

他憋嘴不太乐意，手里攥着一把木头制的小短枪。

短小得就像是专门为小孩设计的一样，能让他那双小手抓得劳。

“爷爷真是费心了。”程莹近距离观摩了下那木雕，打磨得十分光滑，雕刻得也很逼真。

关国栋摆手，抿口茶，“我的重孙，当然要上心。”

就因为手里得了个新鲜物件儿，原本调皮捣蛋的关琅，在关国栋面前变得又乖又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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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个黏黏糊糊的太爷爷叫着，发音不算标志，逗得关国栋笑声响彻整个房子。

程莹欣慰不少，不枉她下班之后，反反复复不厌其烦，教两小孩说一些简单的词语。

此刻就算是验收成果。

关国栋中途询问，“廷彦这几天是去哪里出差？”

她回答，“亚城。”

关国栋又问，“平时出差他要去多久？”

“时间不确定，有时候早上凌晨去第二天凌晨回，有时十天半个月。”

关国栋思忖表情显得凝重，缓缓点了下头，“那他去亚城忙些什么。”

这问题的答案，程莹也说不上来，华金涉及的领域广泛，她平时也真的不过多干涉，嘴巴嗫嚅了下，捡了个无足轻重地说，“应该是谈设立度假村的事，亚城是地标级旅游城市，人流量大，建度假村是个好项目。”

关国栋点头，问起上次程莹被绑的事，事发突然，他那时候正在辖区视察，没能及时赶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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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关廷彦的兵力有限，能调度的空间不大，所以让柯五逃走。

好在之后柯炳坤受到的创击不小，政策调整变化，如今再不是那个匪头揭杆，就能称霸山林的时代。

兴起扫黑风暴，打虎灭蝇之后，柯炳坤的势力缩水不少，这次重伤逃到澳门，偏居一隅。

只要他一冒头，就有风险。

关国栋讲这些，是为了让程莹宽心，她心里也明白，天网恢恢，柯炳坤作恶多端，终有自行不义必自毙的一天。

只是想到何文淑的话，其实也不是全没有道理的。

她踌躇后开口，“爷爷，柯五大势已去，回不到巅峰，廷彦他…他对这件事仍旧介怀吗。”

“介怀！怎么不介怀。”关国栋眼里蹦出怒火，“我若不是一把年纪，只恨不得亲手给他吃一粒枪子儿，莹丫头，你跟廷彦时应该不了解这些事，现在你们夫妇一体，他的过往你跟着照单全收，我知道，这是对你不公平，所以你开口要什么别说关廷彦，整个关家都会提供给你，你别怕。”

程莹想，不愧是在阅兵阵队前发表过讲话的老将军，说什么都有种砸锚爆雷的气魄感。

她笑着回应，爷爷，我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