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前因2

每次月圆之夜，圣洁的月光可以穿透浓郁的墨色，洒在极渊之中。

黑白两色交汇成太极图案，宛若水墨丹青的美景中。

体内属于姬家人的上古血脉被唤醒。

极端的愤恨，暴虐，浓郁的哀愁伤感，所有的阴暗丑陋全都化成千丝万缕进入他的毛孔里。

“阿姐~我疼~”

刚会说话的小豆丁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的青衫女孩，白皙的胖子脸上全是委屈。

“疼？”

柳绵更加好奇了，显然并不知道疼是什么感受。

她一个人太久了，从她有意识开始，整个极渊犹如静止的空间，喜怒哀乐疼痛悲伤，她皆都不知。

有了这小崽子之后，她才知道难过可以哭泣，欢喜可以欢笑，疼痛可以哀嚎。

眼泪和口水都是表达需求的方式，是不用语言就能引发共鸣的东西。

她一团死水的平静生活，终于有了些许涟漪。

柳绵看着小团子满是脏污，张开手臂讨要抱抱的模样。

满脸嫌弃的撇嘴后，扯着他的腿，姬禅整个人就头朝下，被柳绵晃晃荡荡的丢在若水里。

任由他哭嚎噗通，皆都不理会，自己转身飞上若木呼呼大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白净如初的小崽子趴在自己的胸口睡的口水直流。

柳绵倚在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手轻轻的拍着吭吭唧唧小崽子的背部，无聊的戳破他的冒出的小泡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时候会撒娇卖萌的孩童，越发的沉默，眼神里越发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懵懂幼童长成黑衣少年，漆黑的双瞳成了缩小版本的极渊。

月华洒落，玉兰树下，女子长发垂地，慵懒闭目。

怀中的彩色的朏朏乖巧假寐，一眼看去确实给这单调的匮乏扫去许多忧愁。

少年人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里藏着隐忍，他克制的看着女子清淡的睡颜，终究还是走上前去。

他目光冷然无波的双眼里，荡起浅浅的涟漪。

轻柔的红唇近在咫尺，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守候着自己的心思，不肯让阿姐看出丝毫，也从不越雷池半步。

“阿禅，你回来了？可还好？”

睡眼惺忪的柳绵看他浑身湿透，知道他刚才定然又经历一场吞噬血肉和灵魂的痛苦。

身体微微坐直，呼吸就打在他的耳畔。

少年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就地坐下，伸手穿过繁华的玉兰虚影，斜睨一眼五颜六色的朏朏道：

“这是它给你造出的新的欢喜？”

柳绵怀中的圆滚滚的朏朏浑身一紧，本想往柳绵怀中躲避。

但一想前车之鉴，顿时吓出了“咩”的羊叫，一溜烟就不见了。

它以前觉得，作为一只拥有高贵血统的上古神兽，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倒霉的，后来它发现，还真特么的有，那就是真倒霉啊！

软绵绵的小家伙消失，纤细白皙的手有些空，抬手就捏了捏少年人略带婴儿肥的脸庞。笑颜如花。

“是啊，这是三千界中的玉兰树，梦里的我说：想要种上一棵玉兰花，这样春天来的时候，第一个知道了。”

姬禅只是细细的盯着她带来些许烟火气息的容颜许久，才转身离开。

那日，他在一颗古老的桂花树下，看到了阿姐和一个男子交谈甚欢。

两人的背影刺的他真疼啊，比月圆之夜受到啃咬侵噬要疼上千倍万倍。

他愿意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只是为了和她多在一起，不然。。。

他眼底骤然猩红一片，整个身体几乎融入了不见底色的黑暗中。

那些被辛苦压制的阴暗煞气终于寻到了机会。

圆滚滚的朏朏动物的危机预警让它神魂颤抖。

本来在认真倾听的柳绵，发现眼前的幻影消失不见，而颇为调皮的朏朏也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她扭头就看见了亲手养大的小崽子，小跑着到了跟前。

“阿禅，原来三千世界本无穷是真的，有那么多好玩儿的事儿呢。”

姬禅一身黑衣，无风自动，盯着她越来越生动的眉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阿姐，你刚才在干什么？”

柳绵没有察觉危险，背手歪头，兴致勃勃道：

“这些年，肥肥给我变换的世界里，我体验了各种东西，很是欢喜。原来一个合格的生灵是有各种欲望的，对食物，对金钱，对权力，还有情欲。。。”

已经躲了老远的朏朏，觉得自己小命休矣。

我拿你当兄弟掏心掏肺，你却让我撕心裂肺。

别的朏朏能解忧，为什么它能造梦啊！

“情欲啊~”

男子眼眸暗沉，细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

转身的时候，阴郁的脸上带着兴奋而狠戾的笑容。

柳绵天真的以为，姬禅每次月圆之夜受了噬心之痛之后，若水能够修复他的魂体和肉身。

她却忘了，自她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这里，在这里游刃有余，自然感受不到这里的污秽和黑气到底有多可怕。

千百年以来，那个被黑气灌体哇哇大哭的婴儿，变成牙牙学语的孩童，又成了撒娇求安慰的少年，如今变成面不改色的男子。

这期间，极渊里的阴暗，污秽早已在他体内生根发芽了。

“啊~”

惨白的月华，因为黑气全部集中在一处，为极渊披上了轻柔的外纱。

突如其来的惨叫，让守在若木树上的柳绵心中一冷。

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痛苦的声音了。

她顾不得许多，跑向浓郁的黑气之中，只见姬禅浑身浴血的昏死在地上。

就连墨桑编织的衣衫也被腐蚀的干干净净。

顾不得许多，柳绵把人抱向若水，放入水中的瞬间，她也被拖入水中。

“阿姐！我难受！”

耳边低语响起，带着万分无助徘徊。

柳绵想要看他面容，却被死死禁锢，炙热的呼吸从耳畔到颈项，这种极为陌生的感觉，让她心中怪异。

来不及感悟，就见往日里乖巧的崽子眸色赤红，鼻尖相贴。

“阿姐~我很难过~”

柳绵张嘴欲要安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的口腔。

姬禅猩红的双眼看着眼前懵懂的人，心中一边无比厌恶自己是个肮脏龌龊的东西，一边每个毛孔都泛着兴奋。

他陷入黑暗，阿姐就是他保留的光芒。

但体内的所有情绪都在提醒他，最好的守护就是拥有和沉沦。

那个生他的女人屈尊降贵的找到他，对他道：

“上古魔族余孽卷土从来，天下不稳，唯有姬家黑白合并释放出金色的源力方有胜算。”

姬禅垂目轻笑，一字一句道：“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华服浓妆的女子淡然道：

“若是成，我放你们出极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