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高墙

月色清朗，同样的一轮明月下。

夜叉的身影鬼魅一般穿行街巷，越过层层红墙绿瓦。

微冷的风拂过枝头，枝叶摩挲的簌簌声，钟离站在树下，俯视着沉入夜晚安宁的璃月港，人群渐散的码头，他的背影伫立于此。

“帝......钟离大人。”夜叉在风中闪现出形体，神情比起以往的每一次璃月面临重大危机时都要凝重，“最近海中的魔神残渣越发活跃，奥赛尔的封印也在松动......”

他自然不是畏惧奥赛尔重返人世会带来何种危机，璃月的手下败将，能战胜一次当然也会战胜第二次，这是理所应当的，属于璃月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的自信。

而那还未言出口的，才是他真正在意和忧虑的。

造成这些变化的原因。

“此种变化，影响范围绝非只有璃月。”魈垂下双目，魔神们残留的执妄在他眼底闪现，随即压下，“我，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千年的征伐，早就让这具身躯的理智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积重难返。

再进一步，他已经能预料到那个未来距离自己不远了。

“故此，我有个请求。”

他嗓音微哑。

“倘若那天到来，璃月人若是拦不下我，还请您......除掉我。”

魈把话说完，行了一礼，准备离去。

钟离低缓的声音自后悠然而来，“璃月有众仙镇守，你若累了，也可暂歇一段时日，更何况，清除业障另有他法。”

夜叉没有回头，“业障难消，其他人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言罢，他像是躲避着什么一样快速离开。

钟离似是叹了口气，若有若无，不过神情仍旧从容，亦是如璃月曾经的遇到的每次危机一样，磐岩一般的伫立在此，静静注视着远处的海面，目光仿佛穿越了距离，投向遥远的一隅。

塔维纳尔从水面泛起的异色上收回视线。

“水体变化了。”塔维纳尔说。

梦乡之主的声音在她和阿纳斯塔共联的意识中响起：

“我们正在跨越边界，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对于一般人来说，最初会开始耳鸣和幻听，再往前一个小时，症状会逐渐升级成幻视和晕眩，以及呕吐，在此基础上再前行两个小时，耳鼻眼开始溢出血液，短暂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三个小时，再往后啊，还活着的人就能继续往前啦~”

那称得上欢快的语调里尽数显现着邪神分身的恶趣味，他略带遗憾的喟叹：“可惜了。”

可惜不管是塔维纳尔还是阿纳斯塔，都不能算作人类的范畴。

塔维纳尔自然懂得他那一声可惜的潜在意思，冷呵一声，“导游的景点介绍到此为止，下一个方向是——”

“七点钟方向，小心涡流造成船体震荡，乘客小姐。”梦乡之主含笑回答。

塔维纳尔控制浪船调转方向，一个加速，直接飞跃了水底下暗藏的大海的险恶陷阱，引得阿纳斯塔和少女人偶趴在窗口一齐张大嘴巴惊叹出声。

浪船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船底带起的浪花坚实描绘出了这一图景，而短暂的滞空过后，再次落回水面的浪船也只是稍微震动了一下便重新恢复行使状态，平稳且迅速的向前。

冰之女皇制造，结实，耐用，百分百好评率，居家旅行值得拥有。

塔维纳尔开着很顺手，唯一的遗憾是少了个车载音响。

不然可以边听相声边开。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后，她的想法自然而然就飘到了如何用一个合理的借口让女皇给她装一个，随即为自己得寸进尺的想法感到一秒羞愧。

然后就开始联想相声在提瓦特的平替是说书，但璃月说书还处在线下观看的阶段，她想在开船的时候听要么提前录制声音，要么就得先给提瓦特安利一下互联网。

想想就好麻烦的样子。

不过到那时候应该会很有趣。

塔维纳尔眼中带着对未来的种种想象，然后，砰的一声闷响，浪船陡然停下。

撞到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惯性的作用下一船的人猛然朝前，此刻坐在位置上的阿纳斯塔和少女人偶毫不意外的撞到了前面，少女人偶由于体型小巧轻盈，此刻更是直接拍到了塔维纳尔前面的玻璃上。

伴随带着轻微回声的咚的一声，塔维纳尔知道这小家伙绝对磕到头了。

听声音，这头还特么是空心的。

“老大这船坏了吗？”阿纳斯塔的脑回路十分惊奇，第一反应既不是撞了也不是塔维纳尔开错了，而是船坏了。

很显然，冰之女皇的造物质量绝对有所保障，不会是船的问题。

塔维纳尔看着外面空无一物的海面，“嗯......嗯？”

外面什么也没有。

不管是海面还是海里。

这附近就连鱼都没有，在船上两个克系造物的影响下，没有海洋生物会不知趣的靠近过来。

“刚刚撞到东西了。”塔维纳尔银白发丝之间密密麻麻的眼睛睁开一半，注视着周边的海域，目之所及，仍旧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少女人偶从玻璃滑落到操作台上，晕晕乎乎坐起，随即看向窗外。

“呀！”

“白色的，高的，好长！”人偶指着前方开口，然而塔维纳尔看过去时，那里仍旧什么都没有。

“这种时候啊，你们这些保持原初力量的就跟个瞎子一样了，甚至不如一个智能低下的傀儡灵柩。”

此时，梦乡之主的声音慢悠悠响起，略带几分得意：

“天理设置下的规则，隔绝内外海，不过已经破碎的差不多了，照着我的引导走吧。”

塔维纳尔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展开《记叙之书》，叫醒了睡梦中的大慈树王。

残留的意志无法长时间维持清醒，需要靠沉眠来复原重置自己的精神状态，此时被叫醒，还有些迷茫。

然而迷茫不过片刻，大慈树王看到视野中那由规则构筑的高耸城墙后，一个激灵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昔日的智慧之神压下种种难言的情绪，恢复以往温和的姿态，略显无奈。

“虽然早就想说你的冒险旅途未免走的太过遥远，不过得益于此，我终于能确定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