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赦老爹生辰一

艰难的熬过端午节，转眼就到了五月十三日这天，赦老爹生辰日要到了，府里开始了上下忙碌不断。

赦老爹现在地位可不一样了，正经的国公爷，虽然只是虚爵，但那也是府里深的圣心的体现，他的生辰肯定是要大办的，沈陌轩又开始了整理请帖的活儿，赦老爹负责写，他负责将赦老爹写好的帖子中，夹上各个府邸名称的签子，然后再递给书房门口的小厮，小厮们会拿着夹了签子的请帖，送至琏二嫂子处，琏二嫂子要根据不同的府邸准备好不同的礼物，再安排林之孝带着小厮挨家的送，只这一项，东院儿就人来人往，这还是将宴请安排在西院了，西院那边更忙，需要打扫荣禧堂和园子，安排男客、女客、未婚的姐儿哥儿座位等等...

府里的主子忙不开手，还将东府的贾珍和尤氏请到了西院儿，给琏二嫂子搭把手，这还是前些日子就将各位主子的衣裳首饰都提前备齐了，不然更是忙上加忙。

在这忙乱中，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叫了赦老爹过去说话，意思是想让大房直接搬到荣禧堂住好了！赦老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虽然圣人给了个爵位，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自己有多少斤两，真经不起人掂量的，没的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赦老爹觉的还是将荣禧堂当作会客和供奉的地方就挺好，顶着老太太不赞同的眼神，赦老爹硬是扛下来了。

当然，赦老爹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洞若观火，他是觉得，这人吧，就怕比较，二老爷以前住荣禧堂分明是逾举，僭越！还非得厚脸皮赖着不想走，现在他赦大老爷能住却不住，那是他知礼、谦逊还识趣儿，这让外人看了，能不做比较嘛，这一比较，那二老爷可不得让人在背地里嘀咕他，然后夸赞他赦大老爷深明大义、忠君体国啥的啊！再说东院儿住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这东院儿哪哪都是富丽堂皇，不比别处差多少，又不是书中后来的马棚将军，所以不必再大动干戈了，赦老爹那小算盘打的精着呢！

这要搁以前，赦老爹哪会一直乖乖呆在府里？这次宴请特殊的就是他成了国公爷后，第一次过生辰，也是作为国公爷在京城的贵人圈子里第一次亮相，赦老爹且兴奋着呢！不光自己拟定宾客名单，请帖自己写，还时不时的将琏二哥叫到东院儿，详细询问西院儿里的安排，大家都是头一次见大老爷这么正经，甚是新奇的很。

沈陌轩再三确认了，他准备的高度桃花酒没有问题后，就静等十五的到来。

就这样，在满府的忙碌中，到了十五这天，一大早，沈陌轩眼都没睁，任由奶娘刘嫂子带着春喜和春燕，在他身上折腾，他现在有些放弃挣扎了，给他装扮成啥样他都认了，现在奶娘刘嫂子聪明的很，怕他反抗发脾气，搭配好的衣裳首饰都要去大太太房里走上一遭，这样，沈陌轩还能说啥？还敢说啥？只能认命！

今儿他作为主人家的小公子，也是要招待来客的，虽然都是小屁孩，也不容他忽视不是，万一不小心打架，伤了谁他也担待不起。

在大太太房里吃过早饭，就同大太太和迎春坐了同一辆大马车，向着西院儿行去，赦老爹早早的先去了荣禧堂张罗了，也不知道昨晚兴奋的睡着没，封爵的时候都没见过他这么高兴，也是神奇。

到了西院儿后，先给老太太请安，让人意外的是，今天这么大的日子，老太太竟然还没有起身，鸳鸯一个劲儿的说，老太太昨晚歇的晚了些，好容易才睡着，不好惊了老太太的觉，沈陌轩却觉得，这是赦老爹没听话，老太太故意给使脸子呢！

二房也还没到，只他们大房他们三个尴尬的坐在偏厅里喝茶和果子露，沈陌轩细细打量这偏厅，布置的真是花团锦簇，都快成花厅了，可能老太太上年纪了，搬到这边的花全是正在盛开的颜色鲜艳的花，难得的是没有任何小蜜蜂，小飞虫之类的...

看了有一刻钟的时候，碧纱窗那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听就是大脸宝起身了，同一时间的林黛玉和老太太也起身了，屋里的丫鬟们开始进进出出的忙碌。

直到半个时辰后，大脸宝和林黛玉才出来给大太太见礼，没等老太太出来，二房的人都过来了，二太太看看了上首无人在座，又看看大太太的方向，用手掩了掩嘴，鲜见是笑话大房不受待见呢！不一时老太太出来了，大家齐齐给老太太行礼问安，然后就是用餐，因着他们三个用过了，就在边上等着，老太太现在也不爱用大太太伺候饭菜了，大太太也乐得清闲。

饭后没等他们休息，前边儿荣禧堂里已经传出了丝竹之声，这时，琏二嫂子大嗓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快着些！今儿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老祖宗！老祖宗！您可睡的安好？进的可香？今儿我可特特给您请了庆喜班来，让他们备了闹天宫的大戏，老祖宗且疼疼我，赏脸去看看去吧！”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黏在她身上的琏二嫂子，也是高兴道：

“诶哟，我的凤丫头，你可别再揉搓我这老身子骨儿了，老祖宗我啥都依你，走，去看看去！”

老太太都应了，一屋子的人就随着老太太前往荣禧堂去。

这时的荣禧堂前院还没有外客到访，东西跨院里已经布置的富丽堂皇，院子里扎好的戏台子上已经热闹起来，今儿是寿辰，所以台上正在唱着《双星永寿》、《添筹称庆》、《佛仙会议》、《群仙祝寿》、《八仙祝寿》之类的贺寿曲子，当然，等外客到了后，会人手一本戏折子，想听啥会在戏折子点几下手指，在旁伺候的小丫鬟就会将客人点过的曲子记录在另一本戏折子上，并且会注明客人身份信息，戏班的班主接到报戏的戏折子，才会安排后续要上台的戏。

沈陌轩不爱去男客们聚集的东跨院儿，本来厅里装扮的花草就多，香味也浓，再加上浓郁的酒味儿这么一冲，诶唷！反正他这敏感的鼻子受不住，还不如在西跨院儿待着，虽然女眷们也都是浓妆艳抹，香气袭人的，不过这个时候的化妆品可没有化学成分，都是纯天然，所以和花香味儿并不冲突，女眷们虽然也喝酒，但是讲真，跟蜜水也差不了多少，连迎春都能喝一壶不醉，就可想而知那酒精浓度有多低了。

不过他这么小的人儿，还真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按着今日的流程，赦老爹肯定要先给老太太请安，敬谢老太太的生养之恩，然后他们小辈也要给赦老爹行礼，恭祝寿诞之喜，这些流程走完，自家人就该送上寿礼，然后主子们出发到二门处迎接贵客临门，这些就不一一赘述了。

他是最后献上寿礼的，让小厮直接抬了三大坛高度桃花酒，送到东跨院儿，私下里给赦老爹说明了，这酒他提纯过，度数过高，让他少喝点，让客人们尝尝就行了，赦老爹听了倒是好奇起来，让小厮打开封盖的边缘，舀出来一小杯来，尝了一口，嚯——赦老爹的脸瞬间就烧着了似的，反应很是快速，不过片刻后赦老爹却是两眼放光，直夸好酒，还对沈陌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道：

“你个猴崽子，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给老子尝尝，诶唷！太舒坦了！就跟有条火线进了肚子里似的，后劲儿够足，喝完后再品，嘴里只剩满口桃花香，真是老子的好大儿啊！等回去将做法给老子写明白些，放我桌案上，否则看老子怎么料理你，小顺，赶紧给老子把这坛子封紧咯！嘿嘿...今天我要他们好看！哈哈哈...”

沈陌轩翻了个白眼，告辞要去女眷们那里，还被赦老爹嘲讽他一个男娃非爱去女人堆里鬼混，没出息，气的沈陌轩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想想这是亲爹，也不敢回怼，只敢心里骂几句，你倒是出息，天天的，还不是在酒缸里跟女人肚皮上爬不起来，哼——

回到西跨院后，两个太太和琏二嫂子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去二门处了，他坐到迎春下首，听她们姐妹们闲话，只听探春说：

“二嫂子让人在湖里安置了好几条的船，咱们只要上到船上，伸手就能摘到荷花的花苞，只今年也不知怎地，荷花开的也太慢了些，湖里的水也太多了些，一点儿也没有往年好玩儿，二哥哥你跟我一起去玩儿吗？不过有别的小姐妹，你还是别去了，跟着老爷去听听外面的经济仕途之道吧！”

沈陌轩心里呵呵，荷花长得慢，肯定是活水的温度低，水位太高，淹的荷花进行不了光线作用呗！大脸宝满脸不高兴的嚷嚷道：

“怎的现在每次有亲戚家的女孩儿来，都不让我跟着一起玩去？小时候不是玩的挺好嘛！三妹妹也真是的，明知我的性子，非要让我去应酬那些浊物们，哼！你们只好好玩你们的！且都别理我才好。”

探春听了又赶紧哄道：

“二哥哥且别生气，今日来的不全是亲戚家的女孩呢！万一有不认识的贵女，你去了不是就冲撞了嘛！等湘云姐姐来了，我们跟老祖宗说留她多住几日，咱们明日再去园子里玩儿，一定让你尽兴好不好，好不好嘛！二哥哥最好了，你就应了妹妹吧！”

这下大脸宝才高兴起来，没等他们继续闲话，大太太领着史家的女眷们来了，难得的是没有带小孩子，看来今日沈陌轩不用带孩子了，别家也不一定带小孩子出门，果然，陆陆续续的，王家、冯家、卫家等都到了，四王府上没有来女眷，只听到东跨院中迎接了各府的长史大人，没等沈陌轩跟着女眷们一起入席，东跨院儿有个丫头过来跟老太太回禀道：

“给老太太请安，给各位太太请安，两位老爷让奴婢带宝二爷和琮三爷去见客，特让奴婢来请示老太太。”

贾母听了，也只能应允，二太太却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看来是怕宝玉再挨打啊！

沈陌轩和大脸宝跟着那丫头走向东跨院儿，沈陌轩趁机跟大脸宝说想玩一下他的玉，大脸宝都习惯了，直接摘下扔给他，然后大脸宝就开始问那个小丫鬟：

“姐姐以前是在哪里伺候的？怎生没见过姐姐这样标志的人儿，嗯！姐姐的胭脂用的也好，颜色很是纯正，姐姐可能让我尝尝你唇上的胭脂？我一准儿能知道是什么制的，来日做了更多的给姐姐...”

沈陌轩捂脸，这不省心的玩意儿，你看不见这丫头跟你屋子的丫头不一样啊？怎么是个漂亮丫头就要上去吃人家的胭脂，这可是接吻好不好？再说了，你没看见人家的脸都黑了吗？这个没眼色劲儿的...

到了东跨院儿后，男客们一个个的在斗酒，喝的就是他送的高度桃花酒，看到他俩进来，这才消了些声，在赦老爹的带领下，给各府的老爷们行礼问安，还真只是见见而已，再没有别的了，二老爷也没有再脑残的当众考问学问上的事情，就在他和大脸宝要回转西跨院儿的时候，有个管事打扮模样的人直接冲进来了，后边还有府里的小厮想将他拖拽出去，让人意外的是这个管事的腰间缠着白布，我去！这是来砸场子的吧！是赦老爹得罪啥人了？让人家这样报复？

他扭头看到赦老爹铁青的脸色，看来也被气炸了，只是碍于这么多贵客在，还不能当场翻脸，还装模作样的问道：

“来着何人？可是遇上何难事？我们府里的老太太最是怜贫惜弱，真有一时着难？能帮着就帮了！可是我们府里今儿大喜的日子，着实不方便！这位...且先跟着下人下去可好？”

这管事模样的人却没下去，反而是给王子腾跪下了，哭喊道：

“亲家老爷，我是薛府的二管事王茂，我们老爷去了！我去了您府上，府上的门子只说您在荣国府赴宴，老奴心中着急，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这下，一屋子人都盯着王子腾，王子腾尴尬一笑，跟赦老爹赔罪道：

“赦老弟，今日是我府上的不是，搅了你好好的寿宴，不过，事出有因，烦请见谅，改日腾再上门赔礼，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没等赦老爹说话，人家就匆忙走了，诶唷！这个晦气劲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