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1章 西凉初定，天都起风

苦作舟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孤，问道：“你想组建密谍组织，掌控西凉？”

“怎么，难道不够么？”林孤反问道。

“够，只要网够密，刀够利。”

林孤笑了笑道：“我以为儒门弟子不会喜欢这种阴诡之术。”

苦作舟目光微沉，脸色微正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儒门弟子和那些民间读书读傻了的酸儒一样愚蠢不成？”

“哈，话本中都是这么写的，难道是乱写的？”林孤打趣道。

苦作舟闻言白了他一眼：“少看些歪理邪书吧你。”

林孤不置可否：“那可是圣典中的藏书。”

苦作舟闻言语塞，他可没胆子说圣典是歪理邪书，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暗衙门自古便有，只是不见正史，知道的人不多，战朝时期，每位诸侯都有自己的密谍组织，如今的胤天皇朝不是也有悬剑阁么，只是密谍组织不同于普通军队，不是一般人能够组建起来的，如果你不是心血来潮，我很想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林孤闻言微笑不语，解铃人是西门素问所建立的情报组织，只是没有人知道，这股力量如今便在林孤手中。

这一次既然掌控了西凉，那解铃人便无须一直隐于暗处了。

林孤看着苦作舟，沉默代表不想回答。

苦作舟见状敛起了笑容：“方才你刻意回避你的情报来源问题，如今却说要组建密谍组织，看来你藏得够深啊。”

“苦先生就不能让我有点秘密么？”

苦作舟轻呵了一声：“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不过密谍组织都有名号，你的叫什么？”

林孤闻言正色道：“系铃人如何？”

“解铃还须系铃人！”苦作舟看着林孤，若有所思，这个名字背后的意思他自然听懂了一些。

……

第二日，影子在对侯府的伙食进行了一番义正言辞的贬低之后，终于认命，他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孤月书局的分店开到凉州。

那些被林孤赶出都护府的李氏族人在拿到西凉其他几州的情报之后全都噤若寒蝉，乖乖的找李敢领了虚职，就算安置了。

凉州城是这次肃清中唯一没有流血的地方。

又过了几日，沙州城主徐征在收到韩正的消息后，星夜赶赴凉州，昨日下午便进了侯府。

林孤将韩正的举荐与他的想法向徐征详述，徐征自然是千恩万谢。

不过除此之外，林孤还对他交代了另一件事，那便是虎啸山庄所在的凤鸣湖四周松林和山区将被划为禁地，设置阵法，林孤要将那里作为系铃人的总部，和化影族的定居点。

徐征虽然不知道林孤想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事情，沙州巡防营只需做好配合就行。

过了一夜，韩正和徐征一大早便去了节度使府，李敢看见来人，二话没说就命人撰好文书，快马向军部报备。

送行之时，李敢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说了句共同为世子殿下分忧的场面话，再互相勉励了一番，一幅同僚相惜的景象令人忍不住对西凉官场的清风正气竖起大拇指。

李敢看着快马离去的韩正和徐征，眯了眯眼，喃喃道：“西凉局势大定，宫中该来旨意了吧。”

……

清明将近，北地的积雪还未尽化，一道旨意自天都来，在西凉这湾风平浪静的池水中激起了些许涟漪。

武帝召北洲侯世子进京，这件事情必然会发生，只是众人没想到会这么快。

西凉局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趋于平稳，这对各怀心思的西凉官员们来说有些意外，同时也让他们看见了这位年轻世子的能力，武帝召见，必然是有封赏的。

侯府之中，林孤与苦作舟坐在廊下喝酒，喝的是从都护府的酒窖中寻来了南洲冬酿，林孤很喜欢这种酒的味道，苦作舟却嫌其太淡，不够味儿。

“这酒黄酸不拉几的，你居然这么喜欢，真是没想到？”苦作舟道。

林孤闻言一笑：“酒太烈容易伤身，这酒适合我。”

苦作舟啧啧道：“武帝陛下召见，你准备何时动身？”

林孤闻言看了苦作舟一眼，道：“先生也要回去？”

苦作舟点了点头：“师尊召见，我得回去一趟。”

林孤目光一动，问道：“学主召见，可是有什么急事？”

苦作舟沉默了片刻道：“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一定有事。”

林孤点了点头，提议道：“天都神都相距不远，不如先生与我同行。”

苦作舟将一杯冬酿一饮而尽，皱了皱眉道：“我不回神都，我要去天都。”

林孤笑容微敛，沉声道：“学主在天都？”

苦作舟摇了摇头：“学主不在，不过阁主、司命和府帅，还有你们天行院的院监都在。”

林孤心头微惊：“四脉之主都在，看来的确有事，据我所知，如今天都最大的事情应该是卫皇后大寿。”

苦作舟闻言顿了顿，道：“如果是为皇后祝寿，师尊不会急召我回京，所以应该不是此事。”

林孤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如何？”

“好！”

……

凉州距离天都长安极远，就算以云舸的速度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林孤与岳峦坐上从凉州去往天都的云舸时，一场风雨正在天都城中酝酿。

未央宫正殿，内务府总领太监春陀绷着身子站在武帝面前，他知道最近陛下的心情不大好，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学主走了么？”

“回陛下，已经让太子殿下送出城了。”

“结果如何？”武帝威严的声音自软塌后传来。

春陀稳了稳自己的呼吸，用能让武帝听见却不至于传出殿外的声音道：“回陛下，学主只说了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武帝闻言沉默了半晌，道：“让张离进来。”

春陀目光微动，躬身退出了大殿。

这座大殿是武帝的书房，隶属未央宫，能走进这座殿的人都是胤天皇朝举足轻重的人物。

春陀退出殿后，直起了腰身，他转身看了一眼站在殿外，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小声道：“张总捕，陛下有请！”

已在悬剑阁总捕上坐了五十三年的张离看了一眼春陀，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大殿。

悬剑阁是武帝的密谍组织，眼前的黑衣男子是他最信任的一把刀。

“还没查到那个人么？”武帝淡淡道。

张离目光微沉，道：“陛下，悬剑阁排查了所有与公主殿下有过接触的男子，包括在初祖思界幸存的的几名男子，嫌疑最大的是如今的北洲侯世子。”

武帝的双眉微微皱起，道：“司天监已经查过了，月儿的初祖血脉不会是在思界中失去的，应该在这之前，李林孤那时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月儿。”

张离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请恕臣无能！”

武帝闻言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圣堂的使团将会在半个月后抵达天都，此次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当年宇文天音给月儿的命批就在今年，若她血脉未失，今年便是死期，所以无论如何，月儿今年必须嫁出去，但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找不到那个人，此事被揭，北冥皇室颜面何存？”

张离的身体猛的一颤，跪了下去。

武帝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张爱卿，你是朕的心腹，你告诉朕，到了那个时候，朕该怎么做？”

张离沉默不语。

武帝冷笑了一声：“其实你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不敢说而已，为了皇室颜面，公主必须死，而初祖血脉也将就此断送，人族的未来将再次陷入黑暗，到时候，圣堂便有理对朕口诛笔伐了。”

“君辱臣死！”张离拜倒，将头埋在掌间，声音颤抖。

“朕不希望有人死，所以尽快帮朕找出这个人！”

张离领命，快步离去，在门口遇上了行色匆匆的北冥嫣然。

“见过长公主！”

北冥嫣然看了张离一眼，轻叹了一声道：“最近，张大人辛苦了！”

“为君分忧，不敢言苦！”说完，张离匆匆离去。

春陀见北冥嫣然前来，躬身行礼，道：“长公主殿下，陛下久等了，快进去吧。”

北冥嫣然点了点头，走进了未央宫的大殿，看着皇座上的武帝，她沉声道：“陛下真的忍心让月儿去死么？”

武帝看了一眼北冥嫣然，叹息道：“皇姐，你当知我是不忍心的，但是若真到了那一步，为了皇室颜面朕也无可奈何。”

北冥嫣然是北冥皇室最出色的女人，自然明白身为帝王的武帝苦楚，胤天皇朝以儒治国，北冥月未婚破身，而且身负初祖血脉，这样的耻辱，北冥氏承受不起。

武帝看着沉默不语的北冥嫣然，脸色稍缓，道：“皇姐坐吧，此次找你来便是商议月儿之事。”

北冥嫣然坐定，喝了一口宫女端上了来的茶，问道：“圣堂使团借着皇后寿辰，当真是来逼婚的？”

武帝看着北冥嫣然皱起的双眉，沉声道：“初祖血脉，事关天下，圣堂急了。”

北冥嫣然摇了摇头：“月儿至今都不肯说出初祖血脉到底给了谁，我也无可奈何，这孩子和陛下一样的倔脾气。”

武帝闻言微愣，语气嗔怪道：“皇姐放肆了！”

北冥嫣然抬眼望向武帝，语气一转，问道：“陛下准备如何应对，就不能在此次书院与四脉的年轻士子中选一人迎娶月儿，平息此事么？”

武帝目光微动，沉声道：“皇姐不会不明白，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初祖血脉事关重大，圣堂之所以如此重视这场婚姻是因为迎娶月儿之人必定是承袭血脉之人，而有资格成为这个人的人在书院和四脉中并不多。”

北冥嫣然轻叹了一声，她并非糊涂之人，只是关心则乱，不想思虑太多罢了。

“陛下的意思我明白，有资格成为驸马的人必定是人中之龙，家世显赫，到时一定很难接受月儿已然破身的事实，所以，即使是陛下，也很难保证这个人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即使他不说出去，月儿也会误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