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1章 张笑声

史甄襄的脸色很难看，中年书生脸上的笑意却透着喜感，城门外本就有些压抑的气氛因为长时间的安静变得有些诡异。

守门的士兵们都知道，这位喜欢留大胡子的史甄襄将军是将王的心腹爱将，罚他来守城门是因为他偷看了将王夫人的侍女洗澡，将王怒其不争，小惩大诫。

至于那名中年书生，那更是不能惹的主，下坊虽然是这蓬莱大城的平民窟，但胜在此处人数众多，虽然鱼龙混杂，但却藏龙卧虎，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是多年前因为一场变故，下坊出了一名一呼百应的人物，这人便是那书生，张笑声。

眼下蓬莱城外有龙伯巨人之乱，下坊若是再乱了，这仗就不用打了，所以下坊和圆心城多年来一直都保持着克制。

“老疯子，你应该知道将王的脾气，他是外乡人，我若放了他，将王可不会放过我。”史甄襄冷声道。

中年书生笑意不减，有气无力道：“哎，不就是屁股开花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将王不喜欢外乡人，我却喜欢的紧，你若不顺着我，可就不是屁股开花那么简单了，我疯起来我自己都怕！”

史甄襄盯着中年书生，回想起当年那名外乡女子的丰功伟绩和如今下坊的改变，不由有些烦躁。

“将王在多年前就有严令，若再有外乡人进入归墟，必须拿下，老疯子，你真的铁了心要跟将王叫板？”

张乞儿有些紧张的看着中年书生，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强，但若真的与统帅全军的将王相斗，赢面真的很小。

林孤来到中年书生面前，作揖道：“多谢前辈相护之情，既然那位将王想见外乡人，那便没有不见的道理，说不定在下和那位将王能一见如故呢？”

中年书生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他眯眼看着林孤，问道：“你确定要去见那个老家伙？”

林孤轻轻点了点头，中年书生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拦着，不过你救了乞儿的命，这个恩我得承，如果将王那老家伙想要为难你，报我的名儿，张笑声。”

林孤知道中年书生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史甄襄听的。

张乞儿还想说什么，名唤张笑声的中年书生抬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孤见状笑了笑，给张乞儿递了个安心的表情，说道：“那就多谢前辈的虎皮了。”

张笑声大笑了三声，带着张乞儿朝城中走去，经过史甄襄身边时，他沉声道：“小屎，什么水牢的把戏就不要拿出来吓唬人了，从我手里带走这位小兄弟也算小功一件，我看将王应该不会再让你守城门了。”

史甄襄撇了撇嘴，没有接话，显然是被戳穿了心事。

“走了！”

林孤看着远去的父子，若有所思，史甄襄看了一眼林孤，说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本将告诉你，只要进了将王府，谁也帮不了你。”

林孤收回思绪，看着史甄襄道：“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早知道就让那位张先生再闹腾闹腾了！”

史甄襄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若不是林孤阻止，以他对那老疯子的了解，势必会闹腾闹腾，他的确没有把握能留下林孤，若是丢了，即使将王会出面要人，也势必会先拿荆条把他抽个屁股开花。

“废话少说，走吧！”史甄襄没好气道。

林孤笑了笑，伸手从地上捡起巨人之尾，说道：“听说这个能换钱，我去问问将王，值多少钱。”

史甄襄冷笑着看了一眼林孤，然后轻嘶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孤拎着巨人尾，就像拎着一只烧鹅，大步朝城门中走去，史甄襄见状连忙跟上，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外乡人到了自己的地盘，为什么可以如此大摇大摆。

林孤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埋头追赶的史甄襄问道：“史将军，你们那位将王为什么讨厌外乡人？”

史甄襄猛然停下，咬咬牙道：“无可奉告！”

林孤眯眼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慵懒的声音却没停下：“看来是家丑，不可外扬！”

史甄襄把牙咬得更紧了一些，显然是被林孤说到了痛处。

林孤走过四十丈长的城门门洞，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大的城池，与中土的城池不同，这里的建筑大多是由石头砌成，依山而建，由低到高，巨石铺就的道路或直或弯，向远处的另一座城墙而去。

林孤见状奇怪的对身旁之人问道：“史将军，为何这城中还有另一座城墙？”

史甄襄轻嘶了一声，没好气道：“那是圆心城的城墙，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下坊，这里住的都是贫民，往左边那条路过去是龙骨妖市，那里是蓬莱城的商业中心。”

“所以圆心城中住的是贵族？”林孤问道。

史甄襄冷笑道：“皇室，城官，还有那些交得起入城费的商贾巨富都住在里头，如果你觉得他们是贵族，那就是吧。”

林孤笑了笑：“史将军住在哪儿？”

史甄襄面色不变道：“老子是将王副将，当然住在圆心城中。”

林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我的家乡有位上古圣贤曾经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史甄襄闻言面色突然一变，他突然盯着林孤道：“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林孤看着史甄襄的反应，心念急转，沉声道：“在下家乡的圣贤之言，史将军竟然知道，看来，来过归墟的外乡人不止我一个啊。”

史甄襄闻言，面色一缓，恢复了正常，不再说话，林孤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悠悠道：“将王如此讨厌外乡人，想来是在当初那个外乡人手中吃了亏了。”

史甄襄依旧没有接话，林孤觉得有些无趣，便自顾开始打量起这所谓的下坊来。

从方才中年书生张笑声与史甄襄的对话来看，张笑声在下坊的地位应该很高，高到敢跟将王叫板。

再看这下坊，虽然被史甄襄称为平民窟，但却井然有序，百姓的脸上也并没有多少苦难之色。

林孤不明白，一个用城墙将贵族与平民隔开的城池，是如何让百姓如此安居乐业的。他的心中有自己的猜测，不过还不确定，所以还需要再看看。

不知不觉，林孤已经跟着史甄襄来到了圆心城外，圆心城的城墙虽然没有海岸边的那座巨墙高大，但也已经足够雄伟了。

守门的银甲武将看见史甄襄过来，面色一变，立刻拱手道：“史将军，将王有令，您没有守够十天城门，不得入城。”

史甄襄习惯性的嘶了一声，然后抬手重重的在说话士兵的银甲上敲了敲，大声道：“快去禀报将王，我抓住了一个外乡人，要押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