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心魔已生

燥热不仅是这火域，还有人心。

顾玄风能感觉到这片火域中危机四伏，但这不重要了。

天骄宴会也好，火域也罢，机缘也好，都比不上眼前人。

只是有些人不长眼。

大药惹人馋，纵然是这火域的大地石林、山谷中空间扭曲，也遮掩不住他炼化大药的气息流露。

他路过之地，十里之地都飘逸着大药的气息。

有些天骄路过他附近，察觉到了这气息。

这让他们疯狂，一株株大药王的气息，让他们不管眼前的是谁，都敢一试。

毕竟能出现在火域中的都是年轻一辈，老一辈修士不会下场。

他们出手了，也没有了。

顾玄风没有留给他天骄任何逃走的机会，大手覆下，便屠杀了一位位企图夺他手中大药的人。

其中就有那位被顾霜击败云家天骄。

也不只如此，火域之中还有其他生灵。

古尸禁地那样的地方都存在诡异的生灵，在这火域之中自然也有生灵存在。

这些生灵能在火域之中生存，自然不凡。

它们或是罕见的凶兽，异兽，灵物。

它们或是察觉到大药的气息，或是恰巧遇到顾玄风，无一例外，它们也没了。

随着秦蛾漫无目的走，离火域边缘也是越来越远。

顾玄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火域的什么位置。

他只知道火焰颜色再次发生变化，由淡蓝色化成了乳白色，像是乳液在流动，迷迷蒙蒙。

这种炙热感，让他都感觉口干舌燥，连身穿衣服也已经被焚毁。

他的衣服虽然是法衣，但本就难以承受这种程度的炙热感。

这处的炙热，便是圣兵都会被烧作铁水，唯有道兵可以凭借这道纹存在。

更何况……秦蛾行走根本不管前方是否有突然喷出的神焰。

这种喷射而出的神焰，比在石林、山谷间燃烧的火焰更加骇人。

所幸，他完全舍弃了法衣的遮盖，任由肉身暴露在火焰中燃烧。

他像是一个行走的火人，毛发，肌体上都是火焰在燃烧。

他没有用法力其卸掉这些火焰，而是把所有的法力都笼罩在秦蛾身上，避免她被这神焰伤到。

“道基已经弥补好了，可是却依旧没有苏醒的前兆。”

顾玄风心中很是沉重，秦蛾身边的异象已经趋于稳定。

他看到那些神藏在缓缓的运转，由黯然逐渐变得璀璨，而那些登仙山的上空也被一片片神曦笼罩。

那些登仙山已经被秦蛾自斩，他无法帮秦蛾重铸，只能重铸神藏。

弥补道基，需求很多大药，但在顾玄风不计代价的修补之下，只花费了月余的时间。

“长生劫，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

顾玄风心中已经有些慌张。

他明白秦蛾会陷入长生劫的原因，他这些日子，无数次回想着秦蛾在紫韵真人帮助下定心时，曾看自己的一眼。

那一眼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却感觉到了太多。

她在逃避！

也怪自己向她暴露了身份。

若是自己不暴露身份，至少秦蛾会在紫韵真人的帮助下回到之前的状态。

他明白还是出现了自己预想的状况。

他本来的预想中，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秦蛾恐怕接受不了，甚至会陷入心神激荡之中。

有可能解决了旧的双重心魔，却会造就另外一个心魔。

但这至少，少了一个心魔不是？

顾玄风知道，虚妄与真实，秦蛾已经分不清。

在自己暴露身份的那一刻，就等同与一位女子面对着两个男子。

而顾七夜，是她一个厌恶的人。

但“顾玄风”……不必多说。

这种冲击换作勾栏女子，或许没什么，笑笑就过去了。

但顾玄风知道秦蛾不能，她是圣女，内心的高傲不准许她这般面对。

她钟情于琴棋书画，自幼受到诗书礼乐的熏陶。

换位思考，顾玄风把自己当做是她，话糙一点，便是感觉自己被戏弄了，若是自己以本来面目碰她。

那么，到底是“花是花”，还是“花是雾”？

那么，她是与顾七夜接触，还是和“顾玄风”接触？

这一刻，顾玄风倒是希望秦蛾如焰姬那般，能够看透躯体之扰。

可她若是能看透，这双重心魔根本就不会存在，不会道心有缺。

怪就怪就道心因人而异，若是换做寻常男修，都不会这般。

“便是同族，也会衍变出一方强于另外一方的必然。”

顾玄风呢喃。

制定世道秩序的是强者，就注定了弱者给强者让道。

而所谓男与女都只是称谓，俗世自古以来整体强的就称作男，整体弱的就称作女。

甚至连称谓一开始或许都不是男女，而是一与二，火与水之类。

整体强的便是一，弱的便是二，二要遵循一。

整体强的便是火，弱的就是水，水要遵循火。

分个强弱，是天道的必然性，只有这样才能出现符合天道的秩序。

即便有一天男女称谓或许会变化，可强弱的称谓在世俗却永远不会有变化。

这就导致从俗世踏入修途的大部分女修，其实自我有了一层枷锁。

而越是受俗世观念越重的人，枷锁越重。

世俗的整体实力决定，男强于女，就会形成了所谓的男尊女卑。

只是，说强尊弱卑更贴切一点。

若是有一天强弱不存，自然就没有了这样的局面。

但通常整体的强弱必存，总有一个群体变成一，变成火。

甚至，俗世人成为了修士，这种概念依旧在。

而秦蛾，就是其中受影响较深的那类，是从世俗踏入道途的女修。

“通晓琴棋书画的人是我，那个不通琴棋书画的人也是我啊，你只要明白是我就行，何必分清楚虚妄与真实。”

顾玄风喃喃的念着。

他感觉自己都要魔怔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他已经将秦蛾的道基弥补，能用的一切手段都用了。

可还是那句话，道基易补，道心难圆。

他只能尝试着说一些话语了，长生劫难渡，若是她自己想不透，外人百般作为也无用。

而她若是停止了思考，就会化彻底作行尸走肉。

“你那么喜欢高雅之诗，那便随意弄些诗吧。”顾玄风毫无神采的道。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眼中亦是有些黯然与丝丝浊气。

可，即便他念了上百首诗，秦蛾依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即便是我这么说你也要求死嘛！”

顾玄风彻底魔怔了，眼中的浊气越来越严重。

正如紫韵真人所说的那般，他的道心也已经滋生了异样。

甚至，他此刻产生了烦躁与恼怒之意。

我百般救你，你却想死，这是为何？让我白白浪费时间嘛！

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道心使然。

他竭力压制着自己道心的异样，可半个月后，他却是爆发了恶念。

杀了秦蛾！

那是他脑海突然蹦出来的一个想法，他一瞬间就被自己吓着了。

“我心魔已生。”

顾玄风死死皱着眉头，口中颂唱着定心术法。

心魔并不会化出实物，只会让人变得疯疯癫癫，蒙蔽心智。

若是看见了实物，那也是自己幻想的实物。

顾玄风现在已经有了疯癫的趋势，有些只凭喜恶行事。

他本意是想救秦蛾，可是却生出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羞怒。

“别逼我杀了你！”

顾玄风面目狰狞，双眼血红，他眼中秦蛾的身影错乱，仿佛是她在嘲笑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极力克制着道心的异样，可却依旧脱口而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