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师徒

“九翅妖子，此事绝无可能！此地损失了我圣地数千弟子方才夺下，乃是我蛮古圣地立根之本！”

蛮古圣地的圣主纵然知道九翅妖子可以轻易要他的性命，他还是顶着压力说了出来。

这块洞天福地，已然是他们从大乾王朝跋山涉水，又屡经征战夺下之地，不可能交出去。

“这由不得你。”

九翅妖子气息如龙，每一道溢出的道纹都粗壮的像是山岳，充满着凌厉的杀意，让人不自觉的颤抖。

而顾玄风默然，没有插手此事。

他对于蛮古圣地并无好感，他依稀记得秦蛾自斩神藏落幕时，即便是去天道山主持的天骄宴会时，也是孤身一人。

他理解蛮古圣地，没有天资的圣女，便不再是圣女，不值得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剥夺其身份与修行的资源。

这很残酷，也是合该如此。

但理解是理解，不能一概而论，他现在都没有想清楚秦蛾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与蛮古圣地的弟子一同抵抗三大势力，而是最后才出来。

“九翅妖子，你别欺人太甚。”

蛮古圣主涨红了脸，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欺人太甚？”九翅妖子冷哼，若不是顾玄风在此，他都不会说这般话语，早就直接出手。

他目光时刻都注意着顾玄风，察觉到了顾玄风并没有异样。

“此处山脉，从今日起，便是我九翅虎一族的附庸族地！”九翅妖子霸道无比，宏音震慑四方。

“妖子……”

翼惊宗的宗主急了，他们征战蛮古圣地，不就是为了这块洞天福地嘛？

但九翅妖子将目光投来，翼惊宗宗主头颅就低了下去，那双虎瞳太过摄人心魄，有着可怕的杀机，森寒到让人骨子颤栗，甚至让他忍不住跪下。

翼惊宗宗主知道，即便他父亲来自与九翅虎一族交好苍天鹰一族，若是再说一句话，九翅妖子就会当场镇杀他。

“实力，永远是大世中不变的道理。”

翼惊宗宗主沉默了，没能做到在九翅妖子到来之前拿下蛮古圣地，已经是晚了。

本来他还可以借着自己的身份，将这洞天福地拿下，用维护九翅虎一族脸面的由头。

这样一来，九翅虎一族知道他占领了洞天福地，多少也会卖给苍天鹰一族一个面子。

“尔等外人，若是还在我九翅虎外附族地中，可别怪本妖子让尔等化作一缕劫灰！”

九翅妖子内心憋屈，他不对顾玄风出手，他不确定能否打赢顾玄风，更忌惮其手中的帝兵。

不过，若是让九翅妖子知道顾玄风手中的帝兵已经借给了焰姬，不知他是否会不会出手。

下方大地，一个个蛮古圣地弟子脸色都极为的沉重。

这是祸不单行，刚勉强能对付三大势力的合围，可又引来了九翅妖子的威压。

“圣主，可请顾七夜！”

“是啊圣主，顾七夜，不，顾玄风既与我圣地神女早已结为道侣，何不……”

“圣主，李北玄就是顾玄风，那么他手中是有帝兵的，只要……”

蛮古圣地的弟子心思各异，他们其中有不为五斗米折腰之人，但也有委曲求全的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蛮古圣地上下数万弟子，不能保证人人都是宁死不折之辈。

“住嘴！”

嘈杂的话语让剑尘心大怒，喝断苍茫的山岳，吞吐着惊人的剑气。

此刻的剑尘心，从未对蛮古圣地有如此的失望，战便是战，何必委屈求全，又何必去求助一个外人？

委曲求全，是剑尘心无法接受的事情，不然他也不必胁迫蛮古圣主，宁战不违道心！

“小师祖，恕弟子不能闭嘴！”然而令剑尘心都没有想到是，蛮古圣地却有人高声作喊。

剑尘心作为蛮古老祖的弟子，是蛮古圣地的小师祖并没有错。

“小师祖，此一时彼一时，蛮古圣地的确不能离开这里，但也不能战！”

说话之人是一个发貌须白的老者，仅仅只是圣主境，即便在大世之前都只是一位普通的长老，只有封王境的修为。

“住嘴！”剑尘心再次喝道，怒从心起，眸间有着剑气纵横。

“小师祖，弟子不闭嘴！弟子生与斯，长与斯，不愿见到蛮古圣地遭遇祸事！”老者拱手，直勾勾的看着剑尘心。

“小师祖，此事无你无关，权是弟子的决定。此战不能战，但也不能退！”

老者说完，看向顾玄风，又看着群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于他而言，只要蛮古圣地能延续下去，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他没有剑尘心那样角逐天下的道心，他也知道剑尘心不能低头，为了其大道与未来。

而剑尘心的未来也就是蛮古圣地的未来，所以他也支持剑尘心的决定，不愿剑尘心低头。

可他不是剑尘心，他可以为了蛮古圣地去死，但不能看着蛮古圣地遭劫。

既然低头是最好的选择，既然低头说不定就能解决这种两难的局面，那就他来低头。

“神女！”

老者跪下大喝，他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所有话意都包含在一声称谓中。

蛮古圣地的其他见此，同一时间，竟是做出了同一个决定，同老者一般看向群山之间，高喊神女二字。

老者舍弃了脸面，他是真正为了蛮古圣地的弟子。

他知道蛮古圣地不能战，知道所有人齐上都不会是九翅妖子的对手。

他也知道蛮古圣地不能离开这里，一旦离开了，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之前为了获取这洞天福地而死去的弟子，也是白死。

更重要的是，一旦离开了这里，又要重新去征战，不知道又要死伤多少的弟子。

“神女！”

有了一个开头，那些真正为了蛮古圣地未来的人，都开始跪倒在地，看向群山之间高喊。

渐渐，也不止那些为了蛮古圣地的人开始高喊。

蛮古圣地数万弟子中的贪生怕死之人，甚至比这些人喊更加大声，他们知道只要顾玄风出手……

不，不用顾玄风出手。

他手握着帝兵，只要说句话就能让九翅妖子投鼠忌器！

可顾玄风是什么人，其化名顾七夜所行之事无一不诉说着，他从来都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事，自私自利。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秦蛾身上，顾玄风既然刚刚愿意为了秦蛾与九翅妖子针锋相对，那么此时也一定能因为她而出手。

神女二字，齐齐震吼，涤荡苍穹。

蛮古圣地的诸多弟子什么都没说，但凭高喊着神女的称谓，他们什么都也说了。

群山的深处，秦蛾因为羞愧而遁离，此刻却又是听到一句句响彻寰宇之音。

在这一刻，秦蛾已经没有刚刚羞愧的感觉，反而沉默了。

“徒儿。”在秦蛾背后，一个老者颤颤的微微的走来。

“师尊，你怎又擅自走动？”

秦蛾连忙搀扶着老者，这是她的师尊，也是蛮古圣地的大长老。

只不过此刻的大长老已经不复当年的鹤发童颜，反倒是瘦削无比，其面貌惨白，似是风一吹就能倒下，偶尔的一咳嗽，就有鲜血咳出，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傻丫头，外面动静这么大，为师又怎能安稳休息？”

大长老将嘴角的鲜血擦去，遥遥的看着远方的大地，他的伤势已经不是灵药能够弥补，气血已经衰竭到了极点。

“傻丫头，再帮蛮古圣地一次吧。”

“师尊，弟子刚刚已经去过一次，已经尽到了身为蛮古圣地弟子的本分。”秦蛾默然。

大长老苦笑，他当然知道秦蛾刚刚已经去了一次，那还是他劝说的。

“丫头，为师知你心中有怨。但错的只是蛮古圣地老一辈，和弟子无关。若不是为师这把老骨头还活着，恐怕你早就离开蛮古圣地了吧。”

秦蛾不语，她对蛮古圣地早已经失望透顶。

当初自斩神藏晋升第一神藏失败，蛮古圣地老一辈就齐齐决定剥夺她的修行资源与地位。

若不是他师尊护着，说不定当时就被赶出了蛮古圣地。

但这无可厚非，权当她自作自受，谁叫她自斩神藏？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害她师尊。

待她从天道书院修道百年归来时。

她师尊已是病入膏肓，全身是伤，气血衰竭到了极点，随时都有逝去的危险。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师尊为了找寻弥补她道基的灵药，数次探寻刚出世的秘境，受了重伤。

可就是在她师尊重伤的前提下，蛮古圣地一众老一辈修士还对她师尊出手，将其囚禁，导致伤势恶化。

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师尊手上有一株外觅寻出的大药王！

诸多长老要她师尊将大药王交给剑尘心，她师尊不愿，要留给她。

于是蛮古圣地的诸多长老就将她师尊囚禁，导致其错过了疗伤的最好时机。

这些，还都是秦蛾从天道书院归来之时，百般询问蛮古圣地的弟子才知道，她师尊只字不提。

“师尊，我们离开蛮古圣地吧。”

秦蛾一想到这件事，就懊恼无比，如果不是她，她师尊根本就不会外出去寻觅大药。

更别提之后，还不经她同意与九翅妖子定下互做道侣的婚约。

大长老咳嗽着，开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

“丫头，最后帮一次蛮古圣地。”

“师尊，他们都是在胁迫弟子！他们求的不是弟子，求的是弟子的夫君。”秦蛾轻咬着嘴唇。

“况且师尊，你要弟子以后怎么做人，那九翅妖子是惊世大贤，就算弟子夫君手中有帝兵护身，可弟子夫君要得罪的是整个九翅虎一族。”

“丫头，最后一次了，为师始终都是生于斯，长于斯。就当是为了为师吧。”

大长老叹了一口气，他不愿意说这样的话语，

此刻的他，甚至有种同那些蛮古圣地弟子一同胁迫秦蛾的错觉。

可谁又不是两难呢？

“丫头，这次过后，我们师徒与蛮古圣地因果已清，之后为师随你离开，自此以后生死于蛮古圣地无关。”

大长老闭上眼睛，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