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歆时不时摸着额头上那块疤，越摸越觉得怕。
这么大一个疤痕，得多难看啊，她不会破相毁容了吧？
她对燕文君道：“燕文君，你…能给我一个镜子吗？”
燕文君点了点头，他走出病房，再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镜子回来，然后交给莫歆。
莫歆接过镜子，她本意想照一下额头上那块疤的。
但是当整张脸出现在镜子里的时候，莫歆惊叫了一声，吓得手里的镜子掉在床上。
燕文君走过来，将镜子捡起来，安慰她道：“不用害怕，现在医美那么发达，你额头上这块疤，祛除是没什么问题的。”
燕文君以为，莫歆见到了一块丑陋的疤盘踞在额头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受到了惊吓。
但是实际上，莫歆被吓到的原因，并不是额头上那个碗口大的疤。
而是那张脸。
莫歆伸手问燕文君要镜子。
燕文君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莫歆。
给之前，他又安慰她道：“不用太担心，等你的病情好转了，我们随时可以带你去美容院，祛除那块疤痕。”
莫歆胡乱“嗯”了一声，对那个疤根本心不在焉。
她缓缓将镜子举过脸蛋。
镜子里，首选出现的是一头大波浪长发，然后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有点圆的小脸蛋，大大的眼睛…
这些五官单独拎出来，都是非常好看的，但是组合在一起。
有点可爱却又让人觉得普通…
这是纪蓉的脸！
而莫歆记忆的脸，是一张鹅蛋脸，大眼睛，高挺鼻子，小巧嘴巴，齐刘海的造型让她看起来减龄又冷艳。
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脸。
嘴里不住呢喃道：“我真的是纪蓉吗？”
难道她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梦？
到现在，莫歆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是已经相信了一大部分。
镜子里纪蓉的脸，手上纹着“我是纪蓉”的纹身，还有额头上那个碗口大的疤。
她无法忽视这些伸手可及的赤裸裸的存在。
她放下镜子，直视燕文君，像困兽挣扎。
“那我是纪蓉，莫歆是谁？”
“吱呀”一声响，纪蓉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齐刘海造型，鹅蛋脸，大眼睛…
纪蓉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那张脸看。
进来的人拿着一个病历本，走到纪蓉面前，“我就是莫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莫歆。”
莫歆笑道：“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点？”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莫歆原来是存在的！就是这家心理诊所的医生！
她靠近纪蓉，纪蓉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出来的淡淡的紫罗兰香水味道。
是莫歆！
办公室里，就长存着这股味道。
她没有消失，也没有被燕文君等人抹除掉痕迹，她是活生生存在的人。
纪蓉问道：“熊欣欣是你什么人？”
莫歆道：“她呀，是我的闺蜜呀。”
燕文君插话道：“她怎么知道熊欣欣的？”
莫歆道：“我跟她说过，但是看她这模样，可能多半又忘记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纪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种种迹象表明，她那些自认为真实无比的经历，其实只是一个梦。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离开过心理诊所。
从密室获救之后，她就被转移到了心理诊所接受治疗。
她在密室里受到的伤害，是无法计算的。
纪蓉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梁裴呢？最后怎么样？她获救了吗？”
燕文君叹了一口气，“绑匪其实，并没有撕票，他们将她带到野外，扔进了一口枯井里，梁小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幸运的是，下雨了，有一些老鼠跟蛇受惊，掉进了枯井里，梁小姐靠着老鼠肉跟蛇肉，还有浑浊的雨水，存活了下来。
“但是不幸的是，她吃了腐烂的生的蛇肉老鼠肉，感染了一种很可怕的病毒，她获救之后，一直在重症病房抢救，抢救了一个月，最终没能救过来。”
纪蓉心里一阵抽痛。
她随后坐起来，“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莫歆道：“当然可以，散步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可以促进血液循环。”
她随后按了按床头的那个红色的按键。
“小彤，过来一下，陪纪蓉小姐下楼去走走。”
不一会儿，韦彤开门进来。
一个长得很可爱很娇小的小护士。
她搀扶着纪蓉，两人并排走着，朝楼下走去。
“纪小姐，你有没有好点？”
纪蓉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敷衍道：“感觉好一些了。”
心理诊所很大。
两人在楼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纪蓉注意到，心理诊所有很多穿着病号服的患者，这些患者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钓鱼，有的在看书，有的在下棋打扑克，每一个人，都在享受这恰到好处的舒适天气。
这些患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丑有美。
并没有像她记忆里的那样，每一个人，都是年轻人，男的帅气逼人，女的貌美如花。
纪蓉找了一处草坪坐下，感受微热的阳光，感受清风拂面。
她忽然对韦彤道：“小彤，如果我想离开心理诊所，出去走走，可以吗？需要跟莫医生还有燕警官申请吗？”
韦彤笑道：“纪小姐想去哪里？”
纪蓉道：“我也不知道，有点呆腻了，想出去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
韦彤道：“当然可以呀，我们这儿，又不是监狱，只要纪小姐你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哦，也不需要跟莫医生还有燕警官打招呼哦，不过呢，需要我陪同哦，怕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现在要出去吗？”
纪蓉没有动，“忽然又不想了，下一次吧。”
她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罢了。
记忆里，这个心理诊所，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把心理诊所化作了囚禁她的监狱。
但是此时，她了解到的，都与她记忆中的相反。
没人给她打镇定剂，没人将她绑在病床上，这儿的患者，是真正的患者。
纪蓉也没有死。
她也不需要再想方设法去弄清楚所有的真相。
她就是纪蓉，她要做的，就是乖乖留在这里，积极配合治疗，将所患的疾病治好就行了。
那…只是一个梦，即便再真实，那也是一个梦。
现在，梦醒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会结束的。
纪蓉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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