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治疟疾

进入六月，大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知府大人已经带人在外巡检了半月之余，目前还没有要回来的消息。

这天突然有郎中上报，灾民之中发现了感染疟疾之人。

菱蓉立刻紧张起来，孙师爷立即唤来几个衙门的捕快，让他们立即封锁所有入城处，所有灾民原地不动。

原本正忙着搬行李入城去安置所的灾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脸懵逼，顿时骚乱起来。

菱蓉着人将那几个染病的灾民送到早就准备好的疫病安置所，看管起来，在房间内外燃烧具有驱虫消毒的香料。

一听说人群中有患了疫病的，灾民们都惊乱起来，小孩老人一起哭喊。有人怕因此不让他们进城，便吵闹起来，要强行闯过关卡。

看那些灾民要强闯，防守的官差们都紧张起来，阻挡不住，就要拔出青光闪闪的大刀。

一些灾民情绪亢奋，抓起地上的石块、泥巴就往官差身上扔去：

“狗官！快放我们进去！我们好好的，没病！我们要吃饭！”

“求求了，我孩快要不行了，让我们进去喝口水、吃点饭吧！”

“拿刀吓唬我们老百姓，我们不怕，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活不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打过去！”

“嗷……冲啊！”霎时间群情激奋，灾民势如破竹，仿佛化身土匪一般。

清霜急忙将菱蓉护在身后：“姑娘，快走！”孙师爷也道：“安姑娘，这里不安全，咱们先回去吧。”

正待那群灾民嗷嗷叫要砸要推的时候，城墙之上一队早已等候多时的弓箭手弯弓搭箭，齐刷刷射出一批利箭。

只听得头上方嗖嗖嗖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惊得菱蓉眯起眼睛、缩起脖子，还未反应过来，前面关卡处的地面上，已经齐整整插上一排坚挺的长箭，箭羽还在震动。

冲在前面带头起哄的灾民被利箭吓呆了，忘记了要干什么，后面等着跟着往前冲的灾民们，也随即灭了气势。

骚乱暂时压制了下来。

菱蓉抬头，见到城墙之上李静文朝她自信一笑。

不错不错，李静文这个“安全部长”当得不错！

趁着骚乱暂时平息，菱蓉和孙师爷登上城墙，拿出大喇叭，命官差喊话：

“退后！全部退后！如有违抗者，即刻射杀！”

灾民们闻言都纷纷往后退，退了大约十来步，官差继续喊话：

“如再有起哄闹事者，即刻押走，就地杖责！”

“暂时关闭关卡，是因为发现有疫病灾民，目前已经着人拉走，灾民们不要惊慌，有序入城。请大家放心，不会关闭关卡，请耐心等待。”

灾民们都看到城墙上有一排排官兵守着，因此再也不敢放肆。

因为出现了疫病患者，郎中们更加认真查看，入城关卡再次恢复了秩序。

菱蓉则去了疫病区，仔细检查这几位患病的灾民。经过详细检查，发现他们确实得的是疟疾，这种病通过蚊虫、血液传播，患病者通常发热、出汗，发抖，人间俗称打摆子。

菱蓉立即着人将消息告知苏敏和陈叔那边，让他们大量准备祛除蚊虫的香料。

一位老郎中颤巍巍过来：“姑娘，经过老夫查看，这几位应该得的是疟症。需着甘草、桂枝、粳米等药材以水煎服，方可治愈。”

菱蓉隔着帷帽道：“老先生，可再加上青蒿，需泡水服下。”

“青蒿？”老郎中拈须晃脑，“可有来处？”

“《肘后备急方》有云，‘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可治疟疾。”

菱蓉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思虑状但内心惊疑不定的老郎中，想不到这姑娘小小年纪还懂得医术。

菱蓉心中偷乐，青蒿素嘛，当年屠呦呦获奖的时候，菱蓉可是十成十的追了个星，自然也就知道青蒿能够治疗疟疾。

这一次发现疟疾病人，只是一个开头，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患病的灾民，幸运的是暂时都还是疟疾，没有其他的疾病。

为了防止灾民聚集在一起过关卡时候传染上疟疾，苏敏和李静文开始在灾民聚集地安置香料燃放点，每日不停燃放香料。

同时在安置点茅房处，每日三次生石灰抛洒。

菱蓉再次去查看灾民情况时，只见安置所白茫茫一片好干净，关卡前的空地上云雾缭绕似仙境。

可以可以，几位姑娘严防死守，蚊虫毫无可乘之机。

防治效果很好，安置所暂时还没有出现传染现象，但涌过来的患病灾民人数增加较快，两三天就出现了几百人患病。这下，紧缺不再是人手了，而是药材。

陈叔一开始兼职做些驱虫熏香，现如今被菱蓉带偏了，正业已经停滞，主要给赈灾处供应香料了。

但陈叔知道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也没有怨言。这日遇到一点棘手的事情，来向菱蓉说明。

“药材方面，有人跟咱们抢着收购，尤其是艾草、苍术这些，出价比咱们还高。我着人打听了，对方正是香益远的大掌柜。”

菱蓉略一思索，便知晓对方意图。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恐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妨，他收他的，咱们收咱们的，收不到也没关系，现在不紧着艾叶买了，大量收购青蒿和木炭。”

菱蓉并不担心这一点，她可是有刘玉茹这个知府千金做靠山。她担心的是外面的灾民，如果只是在杭州府内防止瘟疫，而不从外面源头控制住，那么患病人员只会越来越多。

“木炭？收木炭做什么用？如今正值夏季，也不寒冷，无需烧炭取暖。”收购青蒿陈叔还能理解，收购木炭不知作何用途。

“是的，木炭不是用来烧的，而是用来过滤雨水。”菱蓉盘算过，之后灾民越来越多，从城里引水过来，肯定是不够用的。灾民就地取水饮用，会造成疫病感染，因此需要将水过滤一下，而木炭正是最好不过的滤芯。

“用沙子、草、木炭堆叠几层，将雨水从上面倒进去，出来的水就会干净许多，经过多次过滤，这种水就能给灾民使用。”

陈叔此时才想起来，古人似乎确有用木炭滤水的做法，但是自家姑娘小小年纪也懂得，让他很是惊讶。

“姑娘，看来这华林书院确实不凡，啥都教，培养的姑娘博学广识呀。”陈叔称赞不已。

菱蓉心中偷笑，什么呀，人书院才不教这个，这都是自己二十多年读书学来的。

眼见着各地灾情起来，除了华林书院的几位姑娘在筹办粥棚、安置所等事宜，杭州府内的其他世家贵族也开始办起了粥棚，其中就有华林书院背后金主——华阳郡主。

华阳郡主是先长公主的嫡亲女儿，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平日里深居简出，对于书院不怎么插手，一切事物都是由院长办理。

但华阳郡主慈悲心肠，对于受灾的百姓十分挂念。这一日华阳郡主府上在府前办起了粥棚，但是却鲜有灾民问津，这事倒是让郡主奇了又奇。

下人称，有华林书院的姑娘在城门外开办起了灾民收容所，一应受灾人员均在那处集中。郡主生起了兴致，想要去看看这群姑娘将赈灾一事办得如何，也看看自己资助的书院能教出什么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