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色盲

三人在永和宫中一直聊到晚饭时分，菱蓉直接让摆了饭，一起在永和宫用饭。

但几人还没吃多久，景仁宫就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过去了，请毓贵妃过去。

甄嬛道：“看来来者不善。”

端妃临危不乱道：“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菱蓉根本不怕，虽然每次景仁宫过来传话，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这次，她很有把握。

几人来到景仁宫，见到华贵妃、敬妃、惠妃以及其他妃嫔竟然都在。

皇上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皇后坐在旁边，脸上也是一片严肃。

几人刚坐下，皇后就开口问：

“本宫今日派人查明了，四阿哥身边的人竟然公然饮酒，毓贵妃，你是怎么管理后宫的？！”

原来是这事，菱蓉似乎放松般往背后座椅上一靠，也不辩驳。奶奶的，自己累死累活地干活，可不背这锅。

甄嬛道：“毓贵妃协理六宫勤勤恳恳，这些年宫中一直相安无事，皇后这话可有凭证？”

皇上也问道：“皇后，你可有什么证据？”

江福海上前说道：“皇上，奴才让人查看了下四阿哥身边的人，发现他们身上似乎有酒气，像是酒醉之后，醒不过来，才死于火中。”

皇后道：“真是大胆！服侍在四阿哥身边，竟然还敢擅自饮酒。若是这次四阿哥有什么闪失，他们就算是活下来，也难逃死罪。”

华贵妃道：“皇上，四阿哥身边服侍的人，都是经过臣妾精心挑选的，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皇后道：“皇上，这件事本来臣妾也不相信，但是另有人证。剪秋，带上来。”

话毕，剪秋带上来一个小太监，浑身发着抖，看起来年纪也很小，似乎是刚进宫的。

华贵妃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说：“奴，奴才是夜间巡逻的，名叫小伍。那日，那日晚上，巡逻的时候，偶然看见四阿哥身边的太监，抱了好几壶酒。还，还威胁奴才，不让奴才说出去。让奴才滚远点，说是不能打扰四阿哥读书。”

那小太监磕磕巴巴地说完这些话。菱蓉听着这声音，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不禁有些伤感。

这个小太监，又是做了牺牲的工具人了，人生才刚开始，估计就要结束了。

菱蓉对着小允子耳语几句。

“皇上，这件事事关毓贵妃娘娘，臣妾与毓贵妃情同姐妹，请皇上允许臣妾问这小太监几句话。”沈眉庄说道。

沈眉庄同与菱蓉协理六宫，这件事如果牵涉到毓贵妃，那自己跟敬妃也脱不了干系。而且自己的妃位还是菱蓉跟皇上提起的，自己不能不帮着她。

皇上允准，沈眉庄便开始问起来。这些年她帮着管理六宫，也很老道了。

“你看见的是谁？长什么样子？”

“奴才，奴才不认识，只知道是四阿哥身边的人，长得，长得高个子，腰间有个蓝色的荷包。”

沈眉庄心道，看来提前准备的还很充分。

“抱了几壶酒？”

“抱了，三，三壶。或许，或许还有更多，奴才只看见三壶。”小太监似乎越来越紧张了。

“是什么时辰？”

“是，大概是酉时末。”

“什么样的酒壶？”

“是，是，天太黑，奴才没看清。”

“没看清，你怎么知道是酒壶？”

“啊？是，是酒壶，好像是天青色的瓶子。”小太监太紧张了，说话有些漏洞。

沈眉庄对皇上说：“皇上，那日火情之后，臣妾去查看过，四阿哥下人房里面根本没有天青色的瓶子，难不成这些人喝醉之后，还能将瓶子扔出去不成？”

华贵妃道：“这小太监真是张口就来。皇上，很明显是有人唆使他作伪证。”

皇上显然也很生气。沈眉庄又道：“你可知道，若是给他人作伪证，就是欺君之罪，不仅你自己要掉脑袋，皇上震怒的话，你全家都要受到牵连。是不是有人让你出来说假话？”

小太监吓得只管在地上磕头，头磕得砰砰响，敬妃听得有些难受，捂着胸口。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皇上饶命！”小太监只知道重复这两句话。

皇上眉头一皱，沉声道：“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菱蓉想着，这二十大板打下去，估计他这条小命就没了。

谁知道刚要拉人的时候，剪秋姑姑从外面进来。

“皇上，皇上，这个小太监没有说谎。”

众人都疑惑，剪秋上前详说：

“皇上，这个小太监天生和别人不一样，他看到的颜色和正常人相反。”

菱蓉震惊，这难道是色盲？

“竟还有这种人？”众位妃嫔都惊讶，可能她们至今还没见过色盲。

“奴婢刚才就是准备东西去了。”

说罢，剪秋命人端上来两个瓶子，一个是红色，一个是绿色，果然那小太监指着红色的瓶子说是绿色，指着绿色的瓶子说是红色。

皇上也很迷惑，他问温太医：“温太医，这种情况你可见过？”

温太医道：“回皇上，明代医家王肯堂的《证治准绳·杂病》中有记载：‘视白如赤症，谓视物却非本色也。’，书中还记载有人‘或观太阳若冰轮，或睹灯火反粉色，或视粉墙如红如碧，或看黄纸似蓝等。’可见，确实有人眼睛天生不同，看到的颜色和常人看到的不同。”

竟然这样，在座的人都算是开了眼界。

剪秋继续道：“皇上，刚才惠妃娘娘说在下人房里面没有搜到天青色的酒瓶，但是那房中确实有其他的酒瓶。”

皇上挥手道：“将证物呈上来。”

沈眉庄心中纳闷，很快有人端了红色的酒瓶子上来。剪秋问：

“你看，这是不是你那日见到的酒瓶？”

小太监点头道：“是的，就是这个天青色的瓶子。”

沈眉庄惊疑，本来是想炸一炸这个小太监，让他自相矛盾，没想到这个小太监竟然眼睛有问题，这下倒是给自己挖坑了，相当于变相帮对方做了证明。

皇后心中很是得意，面上还是一派严肃，说道：“皇上，如今看来，就是对奴才们管教不严，才酿成这桩祸事呀。”

此话意有所指，就是说毓贵妃是怎么管理后宫的，四阿哥身边的人都放纵成这样了。

富察贵人这些年和夏冬春挤在一个宫室里面，她们俩都是贵人，夏冬春又仗着自己和毓贵妃有些交情，便处处和她争锋，让富察贵人吃了不少亏，富察贵人便对毓贵妃协理六宫有些不满。

此时她便出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没错，这后宫是得管管了。不仅奴才们放纵，这宫里面的日子，也是不比从前了，嫔妾都觉得委屈呢。”

夏冬春翻了她一个白眼，讽刺道：“你天天大鱼大肉地没见你受什么委屈啊，没见到这些年后宫节省多少宫例银子吗？”

富察贵人毫不退让：“节省的钱，我看大部分都进了奴才们的口袋里，因此才纵得他们无法无天。”

“打赏奴才的红包都是依照规矩来的，而且占得比例也很小，可不是如同富察贵人所说的大部分。”敬妃道。

打赏奴才这件事，敬妃也是有参与的。她看得出来这项措施的作用，因此要站出来说话。

富察贵人见敬妃出口，也不再说话了。

“整顿后宫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今天主要是审一审四阿哥书房起火的事情。皇上，看来就是伺候四阿哥的奴才不用心导致的。”皇后将歪了的话题拉回来。

皇上看了眼全程一眼不发的毓贵妃，正要出声了结此事，甄嬛突然出声道：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要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