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收

混乱中，火把被撞倒，点燃料油包……

星星点点，火光乍现！

竟然失火了！

张金称气得大发雷霆，愤怒之下，亲自冲在最前面。

他是没事，因为身上的铁甲、头上兜鍪，把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箭矢碰撞在身上，“叮叮当当”乱响，却并不能将他射伤，最多身上多些插进甲叶缝隙的枝枝叉叉！

好多领头的义军小头目，见张金称都这么勇敢，自然也不能落后，全都凭着身上的防护，冒着箭雨冲上堤坝，冲进河边……

火箭，终于在雨水中冒着灰白色的烟雾飞向舰船、商船……

两万五千余人，也不是所有人有权力、有能力射箭！

但如果有五千人射箭，也很可观！

隋通船运的防卫力量，才能有多少？！

但从数量上来说，这也是一个对比悬殊的战斗。

只是，隋通船运接着一条运河的水，将张金称的匪军隔了开来。

火箭“噗噗嗤嗤”地落到了舰船上、商船上，甲板上又长出了不少冒着火苗的“短刺”！

隋通船运的人并不着急！

就那样躲在船舱里、女墙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发着冷箭，任由火苗子“星星点灯”。

雨啊，真的很害人！

被雨水浸得湿透的毛毡，比生牛皮柔韧结实多了！

有不少水渍的甲板，也变得很不可爱！

而以往最容易着火的席篷硬帆，早就被船工收起扎好，上面还是贴心地披挂了湿毡！

哇靠！

这让火箭的颜面何去何从？

在大中国大部分历史阶段，帆幕大都是席帆。

席帆，就是用竹叶、蔑片、芦苇、棕桐叶等天然植物材料，编织而成的超薄席篷。

这玩意儿，上面再间隔着横挂长竹竿，就成了收放自如、低碳环保、高韧性、高强度的船帆。

它不像布、锦等高级材料做成的布帆，破上三五个洞来，也绝不影响整体的张力和使用。

它唯一的弱点，就是易燃！

只是相比之下，棉布、麻布、锦缎等这些布料做成的船帆，也容易着火。

乌鸦笑猪黑，彼此都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因为不管哪种材料的帆，古人为了耐久，总喜欢在上面刷一层东西。

啥？

桐油！

这玩意儿，才是最着火苗的东西！

可现在，张金称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火箭绝招，也失灵了！

“狗日的，这是那个王八蛋让使用毛毡的裹着的？啊？”

“入他娘！”

“这个杀千刀的！”

“等有一天爷爷我捉住他，一定会扒了他的皮，给他裹在毛毡里放火上烤……”

张金称见自己的这招有眼见不顶事，像个泼妇一样，气得在河岸上哇哇乱叫乱骂。

他挥舞着自己的那柄阔口大马刀，一通“嚯嚯嚯”地乱劈，恨不能化身成真武大帝，隔空将运河中的船队劈成两半。

……

“张金称，我乃隋通船运的船主杨力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突然，不远处的那艘黄龙搭建上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

随着话音，舰船上的箭矢也陡然停了下来。

张金称愕然回头，顺着声音来的方向寻去。

仔细辨别，便发现那声音是从大舰二层前首一个木头喇叭一样的东西里传出来的。

张金称心中一喜，一挥手。

那些正忙着在雨棚下手忙脚乱地点火、放箭的义军弓箭手，也慢慢停止动作。

“狗日的，你且说话！”

张金称胆大很大，一边朗声喊着，一边竟然迈着步子，走进那艘距离不远的大舰。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

土匪头子，不惧生死，豪横的模样果然与众不同。

旗舰二楼的女墙豁口处，闪出一个精装但有点猥琐的年轻大汉。

“张老大，请了！”

阿力根一抱拳，行江湖之礼。

“哼，有屁快放，有话就说，别在你爷爷面前婆婆妈妈！”

张金称骄横地吼道。

“好，张老大，咱隋通船运是行商，和气生财，您老大带着这么多人，不知道怎样才可方我等离开？”

“不如画个道道出来，咱们商量商量，如何？”

阿力根也不恼，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简单！问我的道道，好说！“

”几时将那些个娘们儿，全让我带走？另外，把你这几艘大船，借给我使使。至于你的人嘛？”

“你可以挑几个去！我也不想杀人!”

“但我告诉你，所有的女人，一个不剩，全都得给我！”

张金称以为，这个叫阿力根的船主终于被自己的攻势和威名吓怕了。

压抑主心中的狂喜，于是狮子大开口，将自己的要求一股脑儿的全部倒了出来。

真算是豪爽得非常可以！

“跟他废话啥？直接扔出去一个天雷，炸死他算了！”

躲在女墙后边的柳絮，不满地对豁口处的阿力根喝道。

阿力根却没言语。

只听他对着张金称喊道：

“张老大，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哈哈哈哈……杨船主，实话告诉你，你问问江湖上的好汉，俺张金称干买卖，有那几次是放过活人的？”

“今天俺老张就算是破个例，实在是你小子手里有我很看重的东西，船，女人，我都要！”

“所以，你就感谢你杨家八辈祖宗得了，今天遇到的俺，心情好。否则，嘿嘿……”

张金称笑着，露出两排黄乎乎的牙齿，异常阴森恐怖。

“张老大，人情留一线，以后好见面，千万别闭着咱与您鱼死网破！”

“实话实说吧，你如果是要钱财粮食，我们或许可以商量。但如果……”

“放你娘的屁！你把俺张金称的话当放屁？俺说过要你钱财粮食了吗？你是大发叫花子呢？”

说完，一把夺过旁边护卫手中的大弓，抽箭便射！

“狗贼，叫你狂！”

伴随着一声娇喝，女墙背后闪出一抹红影。

只见一个冒着烟的棒状物，滴溜溜的划着弧线，飞了过来。

“来得好！”

久经战阵的张金称倒也不惧，对着那飞来的物事一箭就射了出去。

柳絮，当然参加过粟末地的军事训练。

在粟末地的管理体质中，所有适龄的居民，都要参加定期的军事训练。

而军政系统中的人员，训练强度和标准更是苛刻。

没法，粟末地地广人稀，可不得靠着全民皆兵？

阿布始终提醒粟末地的官员，这样一句话。

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所以，到柳絮这一级，虽然不能将她变成兵王，但至少要适应较高强度的战斗。

特别是像她这种半外勤的高级军事情报主官，更得变得强而优秀。

既是自保的需要，又是表率的要求。

柳絮是个外柔内杠的主，对自己的训练很有一股子狠劲。

他为什么能被阿布发现，并被快速调到搜影负责第三大队即国情猎手大队的大队长？

一方面的确是聪明才华，但另一反面却是由于她异常出色的军事训练成绩。

死亡二十六项，她竟然得到二十个甲上，六个乙上。

而同期，军人出身的何虎，搜影第五大队即人员文化猎手大队大队长，拼死拼活，也才得到二十一个甲上，三个甲下，两个乙上！

柳絮的投掷科目，十八丈！

运河最宽处，差不多就是二十一丈！

阿布前世军中手榴弹投30米及格，70米精英，102米王者。

二十一丈，折合后就是后世的70米左右！

柳絮如何？

阿布是个搞情报的，自然知道军事素质对一个外勤人员的重要性。

关键时刻，这本领不仅能救命，而且能扭转战局！

所以，当柳絮将粟末地的秘密武器、冒着暴露的危险，拉火冒烟等了等后，就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甩了出去。

然后，就被阿力根不管不顾地一下子扑到在女墙后面的地板上……

嘿嘿嘿！

粟末地的手榴弹这玩意儿，已经发明了多久？

从第一代药包炸弹，到第二代竹管炸药，再到第三代陶瓷蒺藜手雷……第六代铸钢木柄手榴弹……第九代拉火是旋盖手榴弹！

是的，原始的拉发式黑火药木柄手榴弹已经发明出来了！

因为硝化棉、雷汞、氯酸钾等这些东西，早就在粟末地的实验室研究成熟并纳入到工业化生产。

至于爆炸药，仍然还是使用麦粒火药！

这里面最具科技色彩的技术，其实是杨子灿亲自主导并设计的“拉发引信”，并成为粟末地的最高等级科技秘密之一。

这种通过拉火丝在拉火药中转动摩擦引起拉火药发火的拉发引信，阿布直接采用前世本国的铅拉火管设计。

毕竟，黄铜这玩意儿还是太奢侈了。

至于手榴弹的制式，全是照搬前世本国67式手榴弹。

唯一的缺陷就是，因为爆炸药是黑火药，所以威力还是不足。

但是因为冶炼技术的超级发展，让钢件弹壳预制破片上，有了非常理想的破片开裂效果。

阿布为什么懂这些？

因为他在前世，他既是一名顶级外勤特工，也算是一个爆破专家！

相对来说，黑火药类的爆炸技术他还不是最擅长的，他最擅长的是利用各种各样的化学材料，合成爆炸材料。

至于引爆装置，这是一个相当专业的学科门类。

因为只有炸药，也爆炸不了的。

还得通过专门的引发药或者引发装置，对爆炸药点燃或催化引发。

有物理的，有化学的，或者是物理和化学同时进行反应的。

阿布这类人员，要专门学习引爆和排爆。

引爆和排爆学习中，当然会对各种引爆装置要进行严格认真的学习，并且还要经过大量的自制、自拆联系。

本国的手榴弹、地雷、炸弹等，当然是必修课程啊。

阿布穿越到大隋，并不是他不想高点更高科技的，比如说TNT、PETN、奥克托金、黑索金、CL-20等，而是不能！

为什么？

科技树！

粟末地的化学、物理、工程、冶金等科技水平，还远未达到能随意制造炸药的时代

黑火药，是目前是粟末地唯一掌握的最可靠爆炸药。

粟末地，现在有炸药吗？

有，这个真有！

硝铵炸药，硝化甘油炸药。

起爆药，除了雷汞，还有了雷银。

之所以有这些，因为目前粟末地的科技树树上，已经结出了部分果实。

有了三酸两碱，有了甘油、硝化甘油、硝酸汞、硝酸银、硝酸钾（土硝）、硫酸铵（肥田粉）、高度酒精，等等。

所以，熟悉本国抗战历史，熟悉野战土法炼制、熟悉化学配方的阿布，搞出这些真的不难！

他不是化学专家、物理专家，但却真是一个懂得如何制造和利用的外勤特工！

然而，这些高等级炸药，一经被他配置和试验成功，就连同配方和制作工艺，全都列为了粟末地最高等级的秘密之一。

很快由白青送入陀太峪中的秘库，进行永久封存。

阿布做为过来人，太知道炸药对于世界的破会效果。

他提醒自己，但愿直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也不要用到封存的它们。

他不反对科学研究，但想有意延迟某些科学成果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危害。

“轰！”

临空一声爆响。

巨大的闪光，伴随着白色、黑色的烟雾，瞬间爆裂膨胀。

张金称的箭，在那触及手榴弹的瞬间，便被炸得粉碎。

而张金称本人，直接眼前一片白光，然后就什么也不知了……

突然发生的轰鸣和爆炸，惊住了所有正在忙着放箭的土匪，他们惊慌四顾、手足无措。

更有好多人，吓得一哆嗦，不是箭射得歪七八扭，就是直接掉在地上……

“齐王，齐王啊，哇，不好啦，齐王倒了！”

孙安的哭喊声，在黑白烟雾和雨幕中乍然又起。

土匪们登时乱了，哭声一片。

无数个头领，不顾隋通船运护卫队随时可能射出来的箭矢，纷纷赶向出事的地方。

还好，隋通船运的人，刚才早就停止了射击。

运河对岸的匪军，听着对面突然发生的爆响，看着突然乱作一团的战友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孙安这声穿透力极强的哭喊，还是隐隐约约地传到耳中。

什么？

齐王大老张出事啦？

倒下啦？

这是个是么情况？

天收啦？

没看见闪电啊？

倒是这爆响，像极了雷鸣，那冲击波都让这漫天雨丝，也发生了微动。

那还等什么啊？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