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这一天，老夫人拿着玉梳子，慈祥地梳理着林清瑶的发丝，慢慢地从头一梳到尾。
“瑶儿的这一把头发长得好，像你娘，她的那头头发也是这样的，又黑又亮，又密又滑。”
林清瑶记忆里的周氏，是躺在病榻上，面黄肌瘦，头发也是干枯的。
倒是原身记忆里，周氏似乎是有一头黑亮的长发，洗完头后，将黑色的绢帛披在身后。
原身的记忆就像那幅画一样，慢慢地褪色，变白了。
余下的，只有她来了后清晰的记忆。
也许不久后，以前的林清瑶留下的记忆就消逝了，永远地消逝在这个世界里，不留下一点痕迹。
林清瑶握住老太太的手，摸到老夫人手指手心因长年劳作而留下的老茧。颐养了这么多年，老夫人的手还是十分的粗糙，干瘪。
“祖母，我给您配的护肤膏呢？您都没用吗？”
林清瑶的头发能打理得这么好，除了遗传外，还有她制出来的护发膏护理着。以及这一双手，这一身肌肤，也是她细细调理后才光滑如斯。
想及一年前她刚来时，原主的这双手，和这一身肌肤都粗糙得不成样子。
那时又刚过了一个冬天，手上脚上更是处处被冻伤得一团黑一团紫的。
能用短短的时间内就调理好，一则是她祖传的方子效果好，二则是年轻。
因而如今的她，光看外表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从乡下过来的。
老夫人笑着，拉着林清瑶的手儿说：“祖母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涂涂抹抹的做什么，那些好东西都留给瑶儿用吧。”
“那都是孙女自个调制的，多得很呢，祖母不用的话留在那里也是浪费了。”
在林清瑶的劝说下，老夫人为讨孙女开心，便应允每天都涂。
林清瑶却不相信老夫人的话，叮嘱香梅每天给老夫人使用。
离吉时还有些时候，祖孙二人在屋内说着话儿，福鹤堂外，梅氏带着丫鬟过来了。
梅氏悄悄瞧去堂内一眼，见香桃在外头侍候着，招了招手，把香桃叫到外面问话：“大小姐及笄，一个客人都没有请吗？”
香桃福了福身，回道：“老夫人在京中不认识人，就没请了。大小姐也没说要请谁，所以这及笄礼，一家人办了就是。”
梅氏禁不住掩唇而乐，与丫鬟红芍笑说：“真个丢死人了，及笄那么大的事，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大日子，一个客人都不请，连个贺喜的人也没有。我看呀！这绝对是京中头一份的笑话。”
红芍附和着梅氏的话，跟着奚落说：“夫人这话说得也不对，不是一个客人都不请，而是一个客人都请不到。您看老夫人自打入京以来，跟谁交往过？大小姐一个姑娘家，又哪能认识高门小姐？”
梅氏眉飞色舞着说：“今儿咱们就好好地瞧着这寒碜的及笄是怎么办的，见识见识京城第一寒碜及笄礼。这个笑话呀！足够我们笑一辈子的了。”
林芸萱从门外走了进来，朝堂内看了看，问梅氏：“娘，大姐的及笄礼什么时候开始？”
“吉时一般都在巳时，这会儿才辰时，还早着呢！”
林芸萱也发现了今天还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她曾经参加过别的小姐及笄礼，这会儿应该早有宾客过来祝贺了。
“娘，怎么没客人来？”
“你祖母没请，哪来的客人？”
“你也没下帖子去请？”林芸萱问。
“她又不是我女儿，我管她的事做什么？老夫人说简办，那就简办呗！”
林芸萱狐疑地瞅着梅氏，“娘，你不会是来看笑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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