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差强人意

丘老爷看着床上穿着寿衣安静躺着的老妇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夫死子散，三十五年苦苦寻子，毁了容貌不说，居然还要为了认贼作父的儿子滚钉耙、上刀山！天恩浩荡，以为终于苦尽甘来，却不料竟毫无预兆的死在离儿子只有咫尺距离的地方！那不肯合上的双眼，似乎诉说着着命运的不公和内心的不甘。

丘太太原本和自家老爷已经说好了，今天早上一家三口前来拜见自己这个了不起的婆母，怎料到时不待我，第一次见面竟会是这种场景，看着自家老爷呆呆木木的样子，心疼的开口说道：“老爷，让母亲走吧，她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如今到了地下与父亲相见，相必也定是欢喜的，毕竟寻找多年，您终于回来了！”

“父亲，让祖母走吧。”丘帅杰也开口劝到。

父亲直愣愣的站在床前已经两个时辰了，送棺木的早就来了，可是谁也不敢催促入殓！如今人尽皆知，自己的亲祖母一生悲苦，好不容易要回了儿子，都等着看母慈子孝呢，怎会料到事情竟到了这一步。

“主子们还是先出去，让老爷静一静吧！或许他只是需要时间！”澄娘身边的嬷嬷忍不住开口。

“如此也好”丘太太带着几人走出了屋中，合上了屋门，不过半刻钟，里面便传来了丘老爷的嚎啕大哭。

澄娘站在屋里，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眉头紧蹙，丘老爷当真是追悔莫及啊！再看看一旁安静的嬷嬷，试探的问道：“嬷嬷可曾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死的人不是我？”嬷嬷无声的看着窗外的母子，听着丘老爷的嚎啕大哭，三十五年的苦楚到此也就值得了。

皇宫里

“什么，老东西就折磨了两个时辰晚上就不行了？这么不抗揍？”四皇子整天赖在皇帝身边，就是为了让皇帝心疼他，让丘老太爷在大狱里能因为皇命饱受摧残，如今，巡城司来报老东西挂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窝囊极了！

“可检查过了？”皇帝倒是不以为意，老人嘛，受不上也很正常！昨天暗卫已经跟着陈文旭找到了藏死士的地方，丘老太爷活不活着已经无关紧要了！

“仵作检查过了，死的透透的”巡城司自觉不应如此，可见皇帝没有了追究的兴趣，也就压下了之前想说的话。

“京城民怨沸腾，将他吊在午门口，暴晒三日，如果没有人收尸就扔去乱葬岗。”皇帝看着一脸便秘的四皇子，想着他身上有伤，强忍住动手的冲动，努力的告诉自己：亲生的，这是亲生的！

“是”巡城司得了命令就告退了。

“还不如直接剁碎了喂狗，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四皇子看着巡城司的背影小声的嘀嘀咕咕，皇帝是听不清，可是他的暗卫却听的一清二楚，那么皇帝自然也就知道了，于是——

“虚头巴脑？你懂个瘪犊子！若不是为了给你出气，那老东西如今还在大牢里好好的呢！他一死当误老子多少事，你知不知道？”皇帝揪着四皇子的耳朵，大声怒吼！

“疼，疼，疼啊——！”四皇子哪里想到自己的父皇会听到自己的嘀咕，猝不及防的就被逮到了！造孽啊！

皇帝终究心疼儿子，四皇子一嗷嗷，立刻就松了手。偷瞄一眼，见儿子没事，就安心坐在一旁喝起了茶！

四皇子在内心哀嚎，这可真是亲爹啊！下手可真狠，耳朵好疼怎么办，找谁出出气？哦——老东西死了，不是还有个罪魁祸首嘛！

“父皇，您看沈丘氏怎么办呢？要不直接宰了吧！我看沈大人也不会要她，干脆试试那些儿子不曾见过的刑罚吧！腰斩？或者凌迟？”四皇子珍珠般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充满了期待！

皇帝一听儿子的话，差点呛的一口气的没上了，惊的暗卫都出现了！

“瘪犊子，你说的是什么狗屁？那些罪都扣到老东西头上了，沈丘氏顶多有个方书平说的纵奴行凶！刚弄死了老子，再弄死人家外嫁的女儿，天下人会怎么想你爹？怎么想皇家！滚滚滚——迟早的被你气死！”皇帝气的伸手去脱靴子，四皇子见状火速溜了！

大狱里，沈丘氏一觉醒来，发觉天塌了，她父亲竟然死了？她明明记得好像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可是她太困了，也没有在意。难道就是这个？怎么办？要怎么办？谁还会来救她？

直到沈玉锦捧着圣旨将她带回了沈府，她整个人都依旧恍恍惚惚的。

“母亲，外公没了，儿子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吧”沈玉锦抱着沈丘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原本沈玉锦都以为自己要失去母亲了！直到一个时辰前来了圣旨，圣上恩德，罪不祸及出嫁女，母亲有的仅仅是纵奴行凶——本是要杖责十杖的，圣上怜惜母亲之前身受重伤，允许母亲养好伤后再受责罚！简直太好了！

宋玉珠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收到了流放之地的信件，原本以为是家里人寄来的，打开之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敢情，他以为自己是冤大头？一要？再要？

“爱心，去问问行商什么时候回流放之地？让他带封信回去！顺便也问问他有没有那东西！”宋玉珠根本不寄希望沈丘氏会死在狱中，毕竟好人不一定长命，祸害肯定会遗千年的！

“谁来信了？”爱心刚出门，沈怀先就回来了，见宋玉珠盯着一封信发呆，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宋玉珠将信递给沈怀先，，丝毫没有隐瞒！沈怀先看到信的内容和信未得名字好奇的问:“怎么跟路轻风扯上关系了？”

“去给客栈买小斯，硬被他赖上了！我自觉招惹不起，就放了他自由，他倒好得给我要一千两的路费，如今居然还舔着脸继续要？简直了要抓狂了！”

沈怀先笑着捏了捏宋玉珠日渐肉嘟嘟的小脸说道:“这路轻风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有他护着你父亲，你也能放宽心！左右不过是要些银钱，给了也就给了，诺，这是铺子昨天送上来的银票——”沈怀先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握都握不住！

宋玉珠一见银票，两眼放光，哪里还记得什么路轻风？抱着她的沈大人感觉整个呼吸都顺畅了！

方府

方大老爷一脸委屈的看着方书平问道:“为什么圣上不惩罚沈丘氏？”

方书平满头黑线，这个问题他已经重复回答了半个时辰了，他告诫自己最后再回答一遍，真的是最后一遍:“圣上赐了她十杖，只是她现在受了重伤，十杖下去，估计就没命了，所以才没有立刻执行！不要再问了，再问还是这个回答！我真的要回答吐了！”

“圣上为什么不惩罚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