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负伤（上）

此次交战虽无惊天动地的阵势，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锵锵！

谢陵、桑景行只过了两招，胜负就已见分晓。

嗤！

利剑刺入皮肉。

当幽蓝与深紫交织的两股真气幕墙散去，气幕中交手的人也显现了出来。

“呜……”

白茸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元秀秀亦是神色哀戚，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谢陵使用的是凌虚剑，而桑景行用的则是太华残剑。

可是他们二人原来使用的剑此时已经相互易位。

凌虚剑被桑景行握在手中，直直穿透谢陵右胸，明亮的剑身尚带有濡湿的血迹。

在五年前与崔由妄的决战中，谢陵就是这样被他一剑穿胸，如今他的弟子又步其后尘。

与崔由妄不同的是，桑景行此举完全就是为了折辱晏无师，顺便满足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嗜好。

看着晏无师面带痛苦又有不虞，似乎想起了几年前那段过去，他的脸色就特别愉悦。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始终心存无谓的善良。若非如此，叶佐、谢吟、李月泠，又怎会身死魂消呢？”

他每说一个名字，谢陵的心脏就揪紧一分。

尤其是说到最后一个人时，心中的痛苦甚至超越了身体的伤势。

就像是有人用刀往自己身上划割，感到一种迟缓的钝痛。

重生伊始，因为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所以谢陵与原身显得格格不入。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积极向识海中的晏无师求教，学习武功的同时旁侧敲击一些往事。

而随着重生时日渐长，谢陵不可避免地与原主产生融合。

晏无师的那些本能反应，以及零散的记忆碎片，开始在梦中浮现。

叶麟、叶佐、谢吟，李月泠。

这些人的名字逐渐与梦中之人对照，从原来的模模糊糊，正变得越发清晰。

谢陵不知道是潜移默化，还是晏无师有意为之。

总之随着记忆的隐现，他便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桑景行提到的这些人名，他就无法淡然处之，不论何时何地都能立刻暴走。

一切似乎回到了本心重铸之前，甚至比魔心的影响都还要大。

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一定要彻底弥合此破绽！

“那你引以为傲的又是什么？是荒淫无道，还是涂炭苍生？”谢陵问道。

桑景行不以为忤：“那又如何？魔门中人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说的那些东西。只要武功在身，何需在意他人脸色？涂炭苍生…呵，不过是弱者为保护自己而找的借口！”

谢陵：“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你…永远也不可能达到那传说中的境界。”

桑景行唇角微勾：“是吗？我不知道那传说中的境界是什么，我只在想…之后的你，是否还有命活呢…什么！”

脖颈瞬间一凉，有尖锐物体抵于其上。

他微微垂首，之前掉落的太华残剑不知何时落在了晏无师手中。

瞳孔骤缩，然而想象的痛楚却未到来。

略有疑惑道：“为什么不动手？”

锋利的剑身仅仅抵在咽喉，就已将桑景行的颈侧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然而执剑之人却始终没有深入推进，哪怕是半寸，只维持着抵颈的姿势不动。

谢陵想说什么，可微微张口，一抹猩红便从口中溢出，滴于凌虚剑身，后又落在地面，归于尘土。

桑景行笑吟吟道：“你果然下不了手…既然已经丧失斗志，那便认命吧。圣门第一的位置，我替你做了！”说罢猛然抽出凌虚剑。

桑景行，你永远我也不会懂我所追求的东西。

你…只是一个悲哀的可怜虫！

倒下之前，谢陵深深看他一眼，随即扑倒于地，陷入深度昏迷之中。

血从他的右胸汩汩外溢，与身体各处漫出的鲜血汇集在一起，汇成一道血色的汪洋。

桑景行仰天长笑：“圣门第一人，终于是我了…谁？”

锐利的目光一扫，待看清来人之后，又化作轻蔑的一笑。

元秀秀从一旁走出，并不理会桑景行，而是径直来到晏无师身边，为他封穴止血后轻轻将其翻转过来。

银白的长发受到血海沾染，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松了一口气。

白茸为了避嫌从另一边绕道而出，看着晏无师的惨样，忍住呼之欲出的泪意问道：“义父，接下来该如何做？”

元秀秀：“白茸，我需要你立刻去宫中请御医前来诊治，可以么？”后面问的是桑景行。

白茸回看桑景行，见他点头应允，便疾速向皇宫奔去。

桑景行望着白茸离去的背影，状似无意道：“还是我家女儿乖巧懂事，又青春貌美，可比那些两面三刀、徐娘半老的婆娘强多了！”

现场除了一个昏迷的，便只剩下两人，这话说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桑景行说完右手随即运起真气，生怕口中那人趁自己不备暗中偷袭。

他虽然击败了晏无师，但自己也是重伤在身。

面对满血的元秀秀，自然多有防备，生怕她逮着机会突然暴起把自己给灭了。

然而元秀秀只报了个地名：“白龙观。”便扶起晏无师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够贱的！”桑景行又是一声嗤笑。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白茸拎着太医赶到。

这太医不是别人，竟是齐国名医徐之才。

桑景行不由奇道：“徐先生你平素不是跟着天子，轻易不离宫的吗？”

徐之才精通医理，调配的一些秘方让自己颇为受用，因此桑景行才会如此客气。

被白茸一路拎着衣领提过来，纵是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太吃得消。

徐之才缓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桑长老安好，是陛下特意命臣过来的。”

桑景行一哂：“没想到高纬还是个情种。”

“义父，晏无师他们去哪了？”白茸耐着性子等他们寒暄完，随即急切发问。

“在白龙观，你去了之后再回宗告知宝云他们，这段时日本座要闭关疗伤，宗门大小事务就交由你们打理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