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天山行（二）

“你…想和谁一起？”

广陵散双手掩于袖中，垂落的衣袖却在轻轻颤抖。

晏无师同样一愣，也看向她。

天山地势复杂，环境多变。

在场的三人除了徐容武功都不低，因此也只她有遇险的风险。

所以她不能单独上山，必须在晏无师、广陵散之间选一个跟随。

到了拼人品的时候，晏无师心里不紧张——

那是假的。

反观广陵散，也跟他一样。

徐容显然事先没想到这一层，在原地愣了许久，看了看晏无师又瞧了瞧广陵散。

最终——

她细声道：“我想和晏无师一起走。”

广陵散轻轻吐出一口气，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早有预料。

“那我们便用弹丸联系。”

丢下这句话，广陵散转身掠上山峰，青衣很快隐入峭壁之间。

“我们走吧。”徐容轻眨下眼。

“你…好吧。”晏无师本想问问，可一对上徐容，却不知从何说起。

伸出手去：“把药筐给我吧。”

“为何？”

“山路陡峭，你背着不好走。”

“……好。”

徐容遂卸下药筐，交给晏无师背上。

头一回攀爬，晏无师选的是较平缓的矮山。即使知道以雪莲的珍贵，不大可能生长在这样的地方。

但为了徐容，他还是打算牺牲一些时间，让她适应爬山的难度。

然而即便山势平缓，徐容也有些吃力。她平时也就去几百米的荒山采药，乍然面对地貌复杂的天山，委实不太适应。

好在她是性情坚韧的女子，轻易不肯叫人看轻。

除了实在过不去的陡坡需要晏无师接应，其余地形都靠她独自走过。

这座山果然没有雪莲，两人在山顶歇了会儿，便下山登上另一座。

如是走了好几座，晏无师估摸着她已能够适应，便径直走向一座高峻的雪山。

若他所料不错，这座山有雪莲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此山从高到低都覆着一层白雪，光是靠近都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寒气。

两人刚走几十步，徐容便踩到暗冰。幸好晏无师提前留了份心神，才没让她栽到山下去。

“越往上路越难走，这个你系着。”

徐容注视着眼前的绳索，兀自倔强道：“我会小心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晏无师否定：“不，你一定要系上。我往前看了看，前方山势陡峭，风雪又大，到时候恐怕无法兼顾你。”

“我真的不用。”

“……”

二人僵持半晌，晏无师见苦劝无用，只得道：“当年方清玄带我出入秘境，为了安全也是用这样的绳子。”

“你们每次都用绳子系着？”

“嗯。”虽然觉得她问的奇怪，晏无师还是默认了。

“好吧。”徐容这回倒是爽快地系上了。

对于她的转变，晏无师一时没想明白，但系上绳子自己便没了后顾之忧，遂继续向上攀登。

山路艰险，九曲百折。

不过走出几百步，徐容便体力不支，扛哧扛哧喘着粗气。

“我…不行了…你先走吧……”

说着就要解开腰际连接二人的长绳。

晏无师连忙阻止：“你疯了，快住手！”边说边回去查看情况。

徐容面色煞白，晏无师续了小半刻钟的真气才让她恢复如初。

一恢复行动，徐容便又撑起身子往上爬。

晏无师有些担心：“要不再休息一下吧。”

徐容并不回头：“不必，我已经好了。”

于是二人又继续登山。

扑通！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晏无师回看，发现徐容被积雪绊倒，动弹不得。

这回她要比刚才躺的久，即使晏无师又给她续满气，仍旧不能如刚上山时那样健步如飞了。

“你这是后遗症作祟，别逞强啦！”

“我还能行…诶！”

徐容话未说完，便被晏无师负于身后。

“行了，你这样走猴年马月才能到达山顶啊？还是我背你吧！”

“……谢谢。”徐容好半天才憋出这两个字。

“抓紧了。”

晏无师话音一落，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舍弃了曲折迂回的山路，直直向上跃去。

徐容惊呼一声，当她再度睁眼，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却并没有受到暴雪的侵扰，有一团幽蓝色的真气在保护着自己。

又向下看去，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身前的人正背着自己快速移动，在云层中疾速穿行。

不过半刻钟，他们便抵达之前高不可攀的顶峰。

临近峰顶，晏无师加快速度，咻地一下飞到顶端空地，将徐容放下。

忆及方才自己的坚持，以及方才的迅速登顶，她便面泛红晕，羞恼地低下头。

不过这份羞恼，很快就因晏无师的一句话而丢到了爪哇国。

晏无师对她说：“其实咱们能更快的，只不过你太胖了，所以多耽误了一会儿。”

“我胖？”徐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晏无师一本正经：“是啊，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天天坐着给人看诊，不胖才是怪事呢！”

“你……”

徐容真的要被他气坏了，自己身材纤瘦，怎么就胖了？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晏无师是故意气自己的。

“你可恶！”

故技重施，挥动粉拳向他胸口砸去。

“你看，那是什么？”晏无师指向前方，大声叫道。

此地已是雪山之巅，冻土经年，白雪皑皑。

若说唯一有的东西，那便只有——

“雪莲！”

徐容转身，便瞧见悬崖之上，一朵莹白剔透的莲花凌寒开放。

恰好阳光普照，映衬得花瓣更是五彩流光。

徐容惊喜得甚至忘记了晏无师对自己的调侃，撇下他向雪莲跑去。

双手在雪莲附近连连比划，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了。

晏无师也在此时走近，细细端详。

“这就是雪莲啊，看起来一般嘛！”伸手欲摘。

“别动！”徐容迅速制止。“雪莲本性脆弱，贸然采摘恐暴殄天物。”

说罢让晏无师把药筐给她，从中拿出小铲，连根带土将雪莲小心拔出，放入特制的铜盒存放。

“可惜了，雪莲在采摘的当天服用更佳。”

放好铜盒后，徐容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