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东行之前

宫变完成后，晏无师等人回到少师府。

沐浴更衣一番，众人围坐密室。

崔不去也来了。

许久不见，晏无师还是挺开心的：“不去，你这个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孤寡人士呀？”

崔不去被“孤寡”二字逗笑：“正因为听说兄长空虚寂寞，所以不去特来陪伴解闷一二～”

二人说罢，相视一笑。

边沿梅上前行礼，恭喜道：“师尊神机妙算，此番借随国公之手解决了雪庭老秃驴，佛门自此一蹶不振，我浣月宗少一大敌矣！”

众人闻言，皆不住点头，唯独崔不去，目光一闪。

晏无师当然没忽视：“普六茹坚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崔不去斟酌片刻：“随国公遣我来问，为何兄长你中途更改了计划，且事前也不说一声？”

此话还算是客气，若换了脾气直点的，怕是要当场输出朝三暮四、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之类的词了。

不过晏无师深知普六茹坚的德性，此人完全就是翻版宇文邕，刻薄寡恩程度毫不逊色。

只不过相比强硬刚烈的宇文邕，此人显然更会伪装，又有独孤伽罗这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辅助，上位速度只快不慢。

单凭个人好恶而言，晏无师很不喜欢这样的人，只不过为天下九州考虑，此人倒是个不错的明君。

而普六茹坚之所以要派崔不去前来试探，不过是投石问路，评估彼此是否还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不过话说回来，以浣月宗如今的如日中天，他除了选择合作，别无他法。

主动权始终在自己这里，又不欲立刻撕破脸。

于是晏无师答道：“你回去告诉他，浣月宗无心过度干涉朝政，他若真有意，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此话说了约等于白说，不过就是表明浣月宗中立的立场。

普六茹坚若真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能自己想办法。

崔不去仔细听完，拱了拱手，离开密室复命去了。

玉生烟在此时插嘴道：“师尊，你态度这么刚，就不怕随国公恼羞成怒吗？”

边沿梅也道：“是啊！我观普六茹坚此人不像是心胸宽广的，若是惹恼了他……”

沈峤亦很奇怪：“晏宗主你一向八面玲珑、处事稳妥，为何面对随国公，却这么……”

对于这些建议和疑问，晏无师统一解释。

“抛开能力不谈，普六茹坚为人刻薄、居心不良、人品不好，在他手下做事，还不如宇文邕畅快。这样的人，理应敬而远之，而不是上赶着去倒贴！”

玉生烟：“师尊对随国公的意见似乎很大呀！”

边沿梅：“感觉师尊很了解普六茹坚的为人！”

沈峤：“可是如此一来，浣月宗不就没有从龙之功了吗？”

晏无师笑了：“经过宇文邕一事后，本座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和帝王走太近，因为如果距离太近的话，会变得不幸～”

对于这番押韵又近似绕口令的话，玉生烟云里雾里，迷惑不解。

反应较快的边、沈二人，倒是立刻明白了。

先前宇文邕的行事，委实有些过分，如果晏无师还不从中汲取些教训的话，那真的可以找根粉丝上吊了。

“不过……”思及宇文赟的荒唐行径，晏无师轻叹一声，“所谓时也运也，就算我答应过不负宇文氏，也不能阻止天下大势的进程。此番保下宇文赟，已是我最后回报宇文邕的恩情。若他还是如此，以致生变，那我也力有不逮了。”

边沿梅听出弦外之音：“师尊您……又要出远门了吗？”

晏无师颔首：“此间事了，我还有雪庭那个快递需要打包送到目的地。事情很多，要抓紧去做。”

沈峤心念电转：“你要以雪庭为礼，去天台宗换取最后一卷朱阳策？”

晏无师大笑：“阿峤果然聪慧，一猜就中。你都要去玄都山清理门户了，我自然也得不落人后，找点事做不是～”

沈峤：“……”

现在连出门办事，都要互相攀比了吗？

……

国师雪庭在一夕之间被晏无师击败，连带其身后的佛门势力也遭沉重打击。

不过即便当初被佛门打压得不轻，浣月宗也并未赶尽杀绝。

在重新收拢势力的时候，浣月宗手段怀柔，依旧给佛门留下了片瓦只檐，供他们一隅栖息。

而嘴上说着力有不逮，在行将离开京城“派送快递”之前，晏无师仍做了一些安排。

除了向远在塞外的狐鹿估下战书，他还上表宇文赟，请封在此次宫变中有贡献的沈峤。

虽然那回宫变针对的是自己，宇文赟仍旧听从了建议，学着方清玄的例子，拨下款来在京建造玄都观，并封沈峤为通微元妙真人。

这样一来，他在回玄都山清理门户的时候，便占据了正统大义的名分。

除了助人方便行事外，晏无师更意在掣肘普六茹坚。

在儒释道的三家中，撇开南朝的临川学宫、武功尽废的雪庭，唯一剩下的道门里，纯阳观是浣月宗的盟友，如今沈峤又有了正式封号，普六茹坚便得不到江湖顶尖人士的助力。

单凭其人在朝中的文官势力，除非宇文赟突然驾崩，否则根本无法成事。

虽然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相当恶心人，就算嘴上不说，那人心里肯定也恨死了。

但自己又不是普六茹坚的家奴，干嘛要考虑他的感受？

因此安排好一切，入宫向宇文赟道了别，晏无师便打包好“快递”，备上一辆马车，径直往东边驶去。

自从那天被春水指法击中，虽经太医救治，保下了一条命，指法的余威仍然使得雪庭骨断筋折、经脉尽断，不废而废了。

不过……车上的快递，并不只雪庭一人——

莲生、莲灭猫在壁角，形容狼狈，神色凄凄。

这两人是雪庭的弟子，留恋红尘，打压清除异己这类事也没少做。

秉着“买一赠二”的原则，晏无师同样废了这俩的武功，顺道捎给天台宗了。

验好货物，放下车帘，策马挥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