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嚣张的乳娘

萧绎安抬腿进门，发现这座高楼在外面看着不起眼，但内部的空间极大。

地面上铺着木质的地板，屋内一排排立着大小不一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玉器和字画。

萧绎安边走边赏，偶尔停下来，随手拿起一幅字画细细观赏，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屋内的古玩字画无一不是珍品，随手翻阅的字画均是名家之作。

甚至在地上一个不起眼的画缸里发现了一副南梁开国初期书法大家庄墨贤的封山大作——《评夫帖》。

“妙、妙啊！”

看着《评夫帖》上那枚已经几乎褪色的“天云之印”四个字，萧绎安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庄墨贤，字天云，是南梁开国初期一代大儒，本人的书法在其四十岁那年已入化境，他独创的“庄体草书”被后人广为流传临摹。

《评夫帖》更是被庄墨贤称为是自己一生在书法领域中最得意之作，如今能得到后世一两副临摹的作品便已是千难万难，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真迹，怎能不让萧绎安激动。

他手捧《评夫帖》，也不知细细观赏了多久，突然听到二楼的天花板“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萧绎安一惊，难道楼上有人，同时心下暗骂自己不小心，居然看东西走了神，屋子里进了人都不知道。

听到响声，他连忙向楼梯处走去，还没等上楼，便听到楼上发出大声的打骂声和求饶声。

萧绎安连忙上楼查看，只见一个年过半百、身材肥胖的老妇人正纠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狂扇耳光，那女孩儿吃疼之下连连求饶，但老妇人丝毫不为所动。

萧绎安见状，连忙叫道：“住手。”

老妇人也想不到会有人来，而且还是个男人的声音，不禁一愣，扇耳光的手也停下了。

见是一个少年，很快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老身没猜错的话，您就是公主新招的驸马爷吧？”

萧绎安点点头道：“驸马爷就是驸马爷，有什么新招后招的了，不知老妈妈是什么人？为何到此啊？”

那老妇人嘴角一撇，口中发出了“哼”的一声，明显是对萧绎安不知晓自己的身份感到不悦。

“把人放开。”萧绎安命令道。

老妇人口中又哼了一声道：“驸马爷可是在命令老身么？

要知道，在这公主府，就连安蓉公主都要给老身几分薄面，驸马爷是这府中的主子，来到这里欣赏一下珍玩便好，至于管教丫鬟下人的事，希望驸马爷还是不要插手。”

萧绎安心道好厉害的奴才，看来定是安蓉身边什么要紧的人物，连自己这个驸马也不放在眼里。

“把人放开。”

萧绎安再次命令道。

老妇人见萧绎安不给面子不禁也冷了脸。

“哼，老身还偏就不放了，看来驸马爷当真不知道老身是干什么的，对驸马爷的未来会有什么影响？”

萧绎安上前走了几步，靠近了二人，然后突然向那老妇人施了一礼道：“驸马萧绎安，见过妈妈。”

那妇人没想到萧绎安这么快就认怂了，看来他是猜到了自己是谁，知道惹不起了，哼！也是个没种的货。

她心里这样想着，但嘴上自然不会说出来，于是一把推开那个小丫鬟，女孩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一张稚嫩的俏脸上流满了委屈的泪水。

老妇人用手拍了拍袖子，又挽了挽袖口道：“这才像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驸马爷不愧是皇家贵族出身，知进退，很是难得啊！”

然而，就在她还在享受一个皇子驸马在她面前低头认怂的巨大满足感时，突然耳边吹起一股劲风，随后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她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而后“砰”的一声坐倒在地上，一个小巧精致的木匣子从她的怀中掉落下来。

老妇人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萧绎安。

如今在公主府，哪个见到他不是点头哈腰的，就连安蓉公主在自己面前也要尊重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驸马竟敢打自己的耳光。

“你——你——”

老妇人气的浑身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萧绎安看着坐在地上的妇人，缓缓说道：“老妈妈，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公主府内要紧的人，刚才本驸马给你行了礼，也算给了你面子，现在打了你，也算是你给了本驸马的面子吧。”

见到那小木匣，站在一旁的小丫鬟哭着道：“柯妈妈，你还说你没拿，这天山雪莲是公主的心爱之物，是万万动不得的。”

“天山雪莲？”

原来匣子里装的便是天山雪莲，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绎安心想，一个老婆子都能轻易的进来拿东西，那自己这个驸马要得到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看来唐映雪那边有救了。

萧绎安向那个小丫鬟问道：“这老婆子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的霸道。”

小丫鬟连忙跪倒答道：“驸马爷，她是公主的乳母，柯氏，平日里经常来这里的。

这栋楼叫做明月楼，由于外面没有匾额，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楼的名字。

楼共有三层，地上两层，地下还有一层，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一楼收藏的是古玩玉器，二楼藏的全都是各类名贵的药材。

平日里，柯妈妈借着欣赏珠宝的名义，偶尔私底下偷拿一些回去，就连公主也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不敢过问。

但她今天竟然打起了天山雪莲的主意，这天山雪莲总共就三颗，柯妈妈还要全部拿走，奴婢发现后及时阻止，没想到柯妈妈死不承认，还打了奴婢，后来驸马爷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二人今天来这里多久了？”

“奴婢负责管理明月楼，平日里都是在的，柯妈妈是今天下午来的。”

那小丫鬟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栋楼的隔音很好，一般来说，即使楼上的人大声说话下面的人也是听不到的，刚才是奴婢倒地砸响了地板，才惊动了驸马爷的。”

萧绎安惊叹这小丫头反应好快，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的确是没听到任何声音，因此才问她们二人来了多久了，没想到这小丫鬟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那老妇人是安蓉公主的乳娘柯氏。

萧绎安虽然之前没见过，但听还是听说过的。

因为柯氏的相公正是英安院的管家钱德利，之前他也听钱德利说过此事，而钱德利能在英安院当管家，正是因为这位老婆的功劳。

难怪柯氏行事如此的嚣张。

公主的乳娘这个身份外人看上去并不起眼，但这里面的门道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公主乳娘天生自带一个特殊的权力，为公主和驸马牵线搭桥，也就是说如果公主要召见驸马，必须要经过乳娘的批准才行。

如此奇葩的规定早在南梁政权初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也不知是哪位皇帝想出来的馊主意，让自己的女儿与自己的丈夫见面这种事都要设置障碍。

也许是认为大梁的公主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贤惠之人，心中一定要存礼节欲，不能因贪恋床笫之欢而和自己的丈夫纵欲。

而这项规定也被作为大梁国的祖训传了下来，历代公主、郡主必须遵守。

由于规矩约束，再加上女儿家天生害羞，就算想见驸马也经常羞于向乳娘开口，所以乳娘的主动性对公主、郡主的夫妻生活至关重要。

不少公主、郡主为了见自己的丈夫一面要花大量的心思和自己的乳娘搞好关系，甚至以银钱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