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挖金矿

萧绎安安慰道：“想哭就哭吧，毕竟我们是夫妻，在自己丈夫面前哭也没什么丢人的。

如果公主哭完了的话咱们就该考虑下一步的安排了。

你说的很对，要是公事公办，明着向那些个官员追讨欠款，别说一年，就是再过个五年八年的也未必能够成功。

据我了解，目前朝廷已经被迫将‘融钱法’废除，其实大可不必，毕竟这项法律的初衷还是好的。”

陈韵竹打断道：“莫非驸马想让朝廷重新推行这项法令。”

萧绎安摇了摇头道：“不是，一个国家要想颁布法令，必须要皇帝下旨才可以，废除法令亦然。

《融钱法》虽然是公主负责落实，但真正决策者却是皇帝，朝廷在法令的颁布与废除的问题上夕改更是大忌，既然法令已经废，短期内便不能在推行，否则必会引起天下猜疑。

眼下国库的欠款主要分两个部分，一个是百姓的欠款，另一个便是官员和皇室成员的欠款。

百姓欠款易追体小，官员欠款难追体大，因此咱们应该先大后小，先向官员那里下手。

虽然难了些，时间也短，但只要能够追回来三层，公主便可在皇上那里有个合理的解释，再让皇上多给个三年五载的期限，最后再缓缓图之也就是了。”

陈韵竹听罢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的驸马心思竟如此的细腻，刚才自己还想着此事要先易后难，先从百姓身上下手，看来自己想的还不够长远，也难怪自己的父皇会对他高看一眼。

不过她转念想了一会儿，不禁又露出为难之色。

“驸马说的很有道理，但要从官员身上讨钱难度实在太大，我现在主要分管国库和户部。

而官员的任免和调动不在本宫的权力范围内，若是他们真的赖着不还，本宫还真没有手段惩治他们。

更何况，姐姐此番定会对那些官员百般维护，对我处处掣肘。”

萧绎安问道：“针对这些官员欠钱的问题，公主对其中的结构看透了吗？”

陈韵竹疑惑道：“结构，欠钱还有什么结构的？”

萧绎安道：“这欠钱的官员总共有三种，这第一种呢是不得不借的，虽然大梁富有，但官员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朝中一个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才二百多两，至于其他外地的官员俸禄就更低了。

二百多两够什么？

如今摆个像样点的酒席都要十两银子，做一件官服至少要十五两，二百多两银子对于一个一品大员来讲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鸡肋而已。

至于其他的官员生活就更苦了。

如果他们不借钱就要贪、或者自己勤俭节约，但若是那样谁还来做官呢？

更何况如今大梁子民要想入仕必须要经过各大门阀世家或是皇亲国戚的推荐才行，通过他们当了官日后自然是要报答的，需要的钱就更多了。”

陈韵竹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萧绎安又道：“这第二种最难办，他们便是国中的门阀世家和皇亲子弟们。

他们挥霍无度，穷奢极欲，看戏、养小妾、骑马逗狗的都要花钱，自己家的钱花着心疼，向爹娘要钱要看脸色。

于是他们便向国库借钱，能拖一天是一天，反正仗着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催还。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皇家子弟，难办难办啊。

至于这第三种是最可恶的，他们本不缺钱，但看人家借他也借，不解便是不合群、便是沽名钓誉，即使自己有钱，但看别人不还他便也就赖着不还了。

公主下一步便要从这第三类人的身上下手。”

陈韵竹听罢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随后又问道：“那这些人若是推托没钱或是互相乱咬又该如何？

如果只催这些人还钱的话恐怕难以服众，我看还是三者并重的好。”

“不。”

萧绎安果断地否定了陈韵竹的想法：“这催债如打仗，对敌人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若是三者并重首先我们的力量不够，再者很容易引起朝廷动荡，人心不稳，到时候皇上为了维护大局必会阻止。

所以要集中力量于一点，先从第三种人身上下手，至于他们会相互乱咬那是一定的，不过公主要是不以催债的名义行事呢？”

陈韵竹冰雪聪明，经过萧绎安一点，顿时明白其中关键，自己虽然没有人事任免权，但并不代表自己没有弹劾的权力。

萧绎安继续道：“公主现在先不要急着行动，前期工作先做好，多收集点材料，待时机成熟便可突然发力，一战可定。

咱们这次的行动就叫‘挖金矿’。”

之后二人又仔细商议了行动上的一些细节，待萧绎安回房的时候才发现，天几乎都要亮了。

他赶紧洗了把脸，便倒在床上囫囵地睡了，其实他虽然很困，但却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因为有一件事萧绎安一直都没有想明白，那就是陈韵竹自从宫内回来就绝口不提他和长公主闹矛盾的事情，甚至关于柯氏的事情连一个字都没说。

按照他的想法，陈韵竹肯定会为早上的事情大发一顿脾气的，然而她却直接翻过了这一页，是什么原因？

是陈韵竹心下根本就不在意还是皇帝对他说了些什么？

清晨，萧绎安简单地用过早膳便离开了公主府，开始了雷打不动地闲逛，只不过如今的他身边多了一个俊俏的小丫头，正是安蓉公主身边的丫鬟云婵。

云婵如今豆蔻年华，性格活泼，且聪明机灵，在公主身边服侍多年最是会察言观色，善解人意。

如今陈韵竹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派出去服侍驸马便可看出，公主对自己的这个驸马已经有了初步的肯定。

不过云婵的贴身服侍也给萧绎安带来了诸多的不便，比如他不能带着云婵去见唐映雪，更不能去见王国梁，因此只好放下心中的念头，向河边那座熟悉的小凉亭走去。

今天的天气虽然晴朗，但却是格外的寒冷，路上的行人不多，云婵身上穿着一件带帽子的白色绒毛大袄，乍一眼看上去毛茸茸的好像一个大雪人，更显得这个小丫头多了几分的俏皮。

其实萧绎安今天并不打算在这么冷的天见到这二位老友，但不知怎么着，还是打算过去了。

离着凉亭还远，便隐约看见两个人影坐在那里，一旁的茶炉里沸水正噗噗地往外冒着白气，正是陈、卢二老。

陈明此时坐在面对着萧绎安的方向上，见他过来连忙招手。

待萧绎安进来笑着打趣道：“萧驸马新婚燕尔，不在家里陪公主风流快活，怎么跑到这儿来看我们这两个老头子了，莫非是是安蓉那丫头晚上不让上床，跑到这儿来诉苦了？”

萧绎安听到端王爷一把年纪还如此风趣不禁莞尔，不过云婵听完顿时羞红了脸，于是佯怒道：“王爷在背后如此挖苦别人，真不害臊。”

要说端王爷陈明在整个大梁权贵圈中那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情商高、人缘好。

平日里从不在小辈面前端架子，陈韵竹空出闲来经常到端王府上坐坐、甚至都不能说是拜访，只是陪老人说话解闷儿而已。

陈明也对陈韵竹视如己出，极是宠爱。

云婵平日里服侍公主，经常随陈韵竹进端王府，一来二去的和端王爷也就认识了。

她知道端王爷脾气好，对下人十分宽容，因此虽然双方地位悬殊，但见了面倒也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