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毒杀

一间没有窗户的牢房内，卢阳坐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他如今是重刑犯，手脚被铐上了八十斤的铁链，肩上扛着一百二十斤重的铁枷。

沉重的刑具让这个老人本已孱弱的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地靠着墙壁坐着，默默地听着外面的百姓对自己恶毒的咒骂，一张脸刹那间变得更加苍老了。

“哗啦。”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厚重的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他看向依靠在墙角的卢阳，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恭敬地请出了圣旨。

圣旨的内容是前征东督师卢阳勾结女真，意图谋反，赐明日午时三刻在菜市口凌迟处死，夷三族。

卢阳听完，没有辩解，更没有哭闹，只是吃力地跪倒，默默地接下了圣旨。

太监走后，厚重的牢门被重新锁上，卢阳静静地坐在地上，回忆着以往的是是非非，自己一生光明磊落，为大州、为皇帝鞠躬尽瘁，没想到老来得了这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这个垂暮的老人不禁老泪纵横。

午夜时分，卢阳在极度的疲劳下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痛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睡半醒之间，他隐约听到牢门再一次被人打开，紧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出于职业军人天生的警惕，他突然睁眼，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看清楚对方的身份后，卢阳唉声说道：“张头儿，这么晚来见我有何贵干？陛下已经下旨将我凌迟，不会还要再审讯我吧。要是想从我这里要钱的话恐怕要让张头儿你失望了。”

那个叫张头儿的人是天牢里的一名牢头儿，官儿虽然不大，但在这天牢内绝对是所有罪犯的王，那是万万的得罪不得的。

只见张头儿从身后拿出一个大食盒，放在地上，然后将里面的饭菜拿了出来。

“卢大人，最后一顿，吃完了上路。”说完，张头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食盒里的饭菜倒也丰盛，可这样的断头饭任谁也是吃不下去的。卢阳没有动筷子，而是拿起一壶酒，对着嘴一饮而尽。

“唉，是该上路了，该走了。”

卢阳兀自哀叹一声，开始放开吃喝起来。

正吃着，他突然觉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而后这种痛苦逐渐扩散到了整个腰部，使得肌肉极度痉挛。

“啊呀——”饶是卢阳是一名硬汉，此刻也是忍不住痛的叫出声来。

“好疼啊！这饭里有毒！”

但任凭他如何叫喊，戒备森严的天牢里却连一个狱卒都没有来，回应他的只是空荡的牢房内发出的阵阵回音。

“啊哈哈哈哈！”

好，很好，今日中毒而死总比明日被凌迟的强，至少还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哈哈哈哈——”

卢阳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但很快，他便倒在地上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身体在微微的抽搐。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牢门再次开启，张头儿带着两名狱卒走了进来。

“卢大人，饭要是吃完了，我们就把盘子收了。”

可当张头儿看见卢阳已经倒在地上没了生息之后，脸色立马大变：“不好，犯人畏罪自杀了，快，快把大夫找来，明日行刑，务必让他活着。”

很快，手下的狱卒便找来了大夫，大夫来到卢阳身旁，扒开他的眼皮看了一眼，而后又摸了摸脉象，无奈地摇了摇头。

“完了，人已经死透了！”

张头儿气急败坏地说道：“快，快向上面禀报，有人在卢阳的断头饭里下毒，毒死了人犯。”

依据大州的法律，死刑犯要是在受刑前死了，无论什么原因，负责看守的人都是重罪。因此这些个狱卒们都是十分的害怕，生怕惹祸上身。

很快，大理寺的几名官员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而真相也很快便查清楚了。

由于卢阳的身份特殊，所以断头饭是从外面的饭馆里买的，负责做饭的师傅叫做宋武，而全程接触过饭菜的人出了宋武之外就只有张头儿和李亚两个人，这个李亚是张头儿的徒弟，平日里当差也是十分的谨慎。

而张头和李亚二人在送饭之前当着全体狱卒的面试了菜，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反应。后来经过仵作检测，卢阳食用的饭菜里没有毒药。

这可奇了怪了，饭菜中没有毒，那卢阳又是怎么死的？

最后官府的捕快在搜查宋武的住处时意外发现了两包不明用处的药，后来经过辨认，这是两包半毒药。

所谓半毒药就是通过两种无毒的物质混合后变成有毒物质来杀人的毒药，而最后的调查结果也的确如此，大夫在卢阳喝的酒和使用的筷子上分别发现了这两种半毒。

当时张头儿尝试了断头酒，而李亚顺手拿起沾了半毒的筷子试菜，两人都是服用半毒自然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而由于筷子被李亚用过了，所以张头儿就没有再用这双筷子吃菜，这份被下了毒的断头饭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卢阳的牢房。

宋武自然就成了第一嫌疑人，这个嫌疑人此时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既然有了替罪羊，张头儿和李亚自然无事，而贤兴帝听到卢阳被毒杀的消息后，虽然生气，但也念着过去的功劳的份上，下旨保留全尸，命人好生安葬。

天牢，停尸井

停尸井并不是一口井，而是临时存放尸体的地方。通常来说，凡是在狱中死掉的犯人都会被临时存放到这里，等到第二天送出城处理。

两名狱卒拉着一个平板车朝着停尸井走去，一边走一边骂道：“他奶奶的，大半夜的把老子叫起来搬尸体，真他娘的晦气。”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大半夜，这人可真会挑时候。”

“行了，你知道这人是谁吗？征东督师卢阳，那也是一号人物，只可惜到最后还不是一具臭皮囊。”

另一人道：“卢阳，他就是卢阳？”这人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极大的愤怒。

“我家里的媳妇就在城外，当着千万人的面被女真人给糟蹋了！当时就是这老狗，他自己站在城上眼睁睁地看着，却见死不救。”

“只要他当时出城救人，俺媳妇就不会死。现在他死了，想一了百了，没门儿，老子要砍下他的头，祭奠我那死去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