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釜底抽薪

回到清风苑，魏鸢命巧慧装出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到人多嘴杂的地方溜达，再巧遇几个大嘴巴的阿婆，在她们的鼓动下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她被刁难、遭欺辱的凄凉惨境。

“魏鸢，你给我滚出来！”正在看账本的魏鸢，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魏滢芷的叫嚣声，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冯氏霸占母亲的嫁妆十余年，铺子里、庄子上大多都是忠于冯氏的下人，把王掌柜扭送至顺天府，是为了杀鸡儆猴。效果也很明显，这一季的账本就有暗地里投诚的。至于那些冥顽不灵，打定主意要和冯氏狼狈为奸的毒虫，她一个都不会姑息。

“我母亲待你犹如亲生，吃的用的与我一般无二，平日里更是关怀备至，你却狼心狗肺到要毒死她？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骂完，魏滢芷看着身后的丫鬟命令道，“给我砸！”

“我看谁敢？”魏鸢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账本，阴沉着脸，步伐稳健的来到魏滢芷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花着我生母嫁妆铺子赚来的银子，吃的是你挑过的菜品，穿的是你看不上眼的衣衫头面。这就是你口中的犹如亲生？更何况我是原配嫡长女，你不过是继室嫡次女，生母乃妾室扶正，有什么资格与我一般无二？往日我是被她刻意教的蠢了些，也不代表现在一如既往的傻。至于下毒一说，纯属污蔑之词。母亲身子骨弱，日头高晕倒也在情理之中，你少在这里胡乱攀咬。”

六皇子府前闹的哪一出后，她可是废了不少心思，维护自个小可怜的名声，顺便把冯氏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散播出去。并时不时的转达她在府中的各种凄凉境遇，现在是任凭冯氏母女口吐莲花，也甩不掉恶毒的名声。

“魏鸢，任凭你今日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你不孝的事实！”魏滢芷面目狰狞的催促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砸，一件也不准不留！”

魏鸢上前两步直接挡在院门前，冰冷的视线危险的扫过每一个上前的婢女，沉着声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什么性子你应该都清楚，别以为你们是二姑娘房里的婢女就能高枕无忧，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后悔今日的愚蠢！”

“大姑娘息怒。”丫鬟闻听此言，纷纷跪倒在地。

魏滢芷见状气得脸都青了，躲着脚质问道：“你们、你们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就不怕我把你们全发卖了吗？”

“二姑娘恕罪！”丫鬟们不停地磕着头，是谁都不敢得罪。

二姑娘她们不敢得罪，大姑娘她们更不敢得罪。连夫人都拿她没办法，她们又怎么敢砸她院子？

“乖。”魏鸢轻轻扯动唇角，满意的说道，“我喜欢识时务的人。”

“魏鸢，你不要太得意！”魏滢芷指着她的鼻子威胁道，“得罪了六皇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魏鸢双眼一眯，冷冽的视线犹如寒霜冰雪，冷言冷语的讥讽道：“枕边风吹的不错。可惜我命硬，死不了。”

楚国可不是一个皇子做的了主的，更何况一个深得盛宠的皇子，有的是利益相悖的人想要把他碎石万段。

魏滢芷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你以为你一捏就断的脖子硬的过皇权手里的刀？你现在要是跪地求饶，再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或许我看在一族同父的份上，给你在六郎面前求求情，否则你就等死吧！”

“你配吗？”魏鸢轻声讥讽道，凉薄的视线有意停在魏滢芷的肚子上，“你不会蠢到以为怀了皇家子嗣，就能做六皇子的主了吧？侧妃娘娘！”

“你敢嘲讽我？”说着魏滢芷就扬起手向魏鸢的脸上甩去。

魏鸢侧身躲了过去，咬着牙说道：“这里是清风苑，信不信我命人把你扔出去！”

“你敢！我可是要皇家上了玉牒的侧妃！”魏滢芷叉着腰，挺着没显怀的肚子，高傲的说道，“伤了我腹中孩儿，拿你姐弟两个人的命都赔不起！”

魏鸢咬着牙说道：“你以为肚子里的这块肉就是免死金牌了吗？”

魏滢芷高傲的不可一世，向魏鸢挺了挺肚子，说道：“皇子龙孙，可比免死金牌贵重的多了。”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姐，你没事吧？”魏正阳满头细汗，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看到魏鸢完好无损明显松了一口气，向魏滢芷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淡淡的喊了一句，“二姐。”

魏滢芷很不满意他的态度，咬着牙骂了一句：“病秧子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跑到这里招什么嫌！”

魏正阳本能的低下头，不敢反驳一句。

魏鸢拍了拍魏正阳的肩膀，冷笑着说道：“我的院子，还有谁比你更招我嫌？难道妹妹还以为清风苑依旧是你做主？”

魏滢芷怒不可遏道：“你、你抢了我的院子，还有点在这里和我耀武扬威？太无耻了！”

魏鸢不屑的讥笑道：“妹妹莫不是忘了，这院子是你抢了我未婚夫婿的赔罪之物。”

魏滢芷又气又得意的说道：“不过是一处我早就住腻的院子，权当是我施舍给你的。也让你沾沾福气，嫁一个好人家。”

“啧啧。”魏鸢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屑的说道，“我只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骚气，可一点也没看到你口中的福气。妹妹莫不是被得意冲坏了脑子？”

“魏鸢！”魏滢芷扬起手就要去打她。

魏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的甩了出去。魏滢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形。

魏鸢双目皲裂，满含杀气的面容一步步向她靠近，道：“别以为怀着个宝贝疙瘩我就不敢动你。我可是在你们母女身上学到了不少好东西，你要是迫不及待想要提前体验，我一定会成全你！”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压倒性的气势扑面而来，魏滢芷本能的有些畏缩。

“你会知道的！”魏鸢甩着袖子转身，厉声下令道，“送客！”

否则她担心自己压不住心里的杀意，掐死面前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嫡妹。

拿她的命换这一个仇人的生死，不值得。

魏滢芷被气走后，魏正阳红着眼眶，不安的询问：“姐姐，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魏鸢摸了摸他的头顶，微笑着宽慰道：“当然不是。正阳聪慧、机敏，帮了我不少忙。”

冯氏母女的关注点都在她的身上，有些事她不好安排身边的人去做，正阳向来不受重视，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便于行事。

没到两个时辰，玉居院就传出冯氏被气病的消息，据说连床都下不来了，唤魏鸢前去侍疾。

“姑娘，夫人定是别有居心。”巧慧一脸担忧的提醒道。

魏鸢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美人，轻扬着嘴角温声说道：“吃了亏还闹幺蛾子，若不是想借着侍疾的名头磋磨我，就是收到了王掌柜出事的消息了。”

巧慧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推掉？就说、就说您也病了。”

“告诉张嬷嬷我稍后就到。”魏鸢镇定自若的赘述道，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准备一下，我们出府一趟。张嬷嬷若是问去向，就说我亲自去为母亲寻找养身良药。”

她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是。”负责打扫的小丫鬟乖巧的应承道。

魏鸢出府了直奔京城最大的牙行，亲自挑选了四个丫鬟，赐名梅兰竹菊，又挑了两名身材壮实的嬷嬷，和六名小厮，以及为了生计被迫一同卖身的一家五口，病重的老母，摔断腿的夫君，被打傻的长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孩童。或许是因为女人渴望生存的眼神，或许是那一丝仅存的怜悯之心，魏鸢一同买下了他们，安置在郊外的庄子里。

冯氏把控后院十余年，除了上辈忠于她的巧慧，就算是庄子里的下人，她也不敢全部信任。虽然她无法保证亲自买来的这些人个个忠心，最起码可以观察一二再决定去留。

魏鸢带着梅兰竹菊和两个嬷嬷浩浩荡荡的回了府，干脆利落的替换掉院子里有问题的下人，接着让厨房送了一碗粥，带着被她替换掉的下人径直的来到玉居院。

“嬷嬷辛苦了，这是我亲自为母亲熬制的养身粥，希望母亲早日康复。”魏鸢眼神示意青梅把粥递给玉居院的下人，忧心忡忡的说道，“眼看着月底滢芷妹妹就要出嫁了，母亲若是有个好歹，滢芷妹妹的前程可就全完了。”

张嬷嬷狠狠的抽了抽嘴角，臭着脸说道：“不劳大姑娘忧心，夫人的身子骨好着呢。只是大姑娘端来一碗清汤寡水的小粥，就说是养生圣品。白瞎了夫人这么多年的疼爱。”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是大厨房最普通的一碗粥，连一片川贝枇杷都没有。大姑娘还真是毫不掩饰对夫人的不满。

魏鸢瞬间变了脸，冰冷的视线威严的说道：“嬷嬷老眼昏花，不如早些回家养老。我给你的可是最滋补的吃食，你们说是不是？”魏鸢斜眼瞟向身后的丫鬟嬷嬷。

众人齐声回道：“是。”

张嬷嬷不明所以的看着院子里，乌泱泱一片陌生长相的丫鬟嬷嬷，疑惑的问道：“他们是什么人？谁准许他们进府的？”

魏鸢理所应当的说道：“之前的丫鬟和霜儿一般不知分寸。我看着闹心，今日出府就顺便挑了些顺眼的。虽说父亲早就言明我和院子我做主，但总归要告知母亲一声。至于换掉的丫鬟，我让她们跪在院子门口反省着呢。毕竟，她们都是母亲精挑细选的，却连伺候人的活都干不好，着实给母亲丢脸。”

冯氏不是病了吗？她特地挑这个时候拔院子里的钉子来给她添堵。最好把她气的真的下不了床才好。

张嬷嬷咬着牙，挤兑道：“大姑娘好大的威风，一点都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哪里还有一个姑娘家的温顺恭谦？”

魏鸢双目一凌，厉声下令道：“把她给我绑了！”

粗使嬷嬷二话不说，冲上去按住了张嬷嬷。玉居院的丫鬟想要帮忙，却被魏鸢的丫鬟拦了下来。

魏鸢俯视着张嬷嬷，鄙夷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仗着母亲的势欺辱嫡女！可见平日里没少在母亲面前挑拨我们母女关系！”

她与张嬷嬷之间的恩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住手！”听到动静的冯氏，在丫鬟的搀扶着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呵斥道，“还不松开张嬷嬷！”

魏鸢抬手就是一巴掌摔在张嬷嬷的脸上，随即解释道：“如此不识体统规矩的下人，母亲还是趁早打发了吧。省得不知情的人以为是您在授意她欺负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到时候您好不容易挽回的名声，再次烟消云散。”

冯氏想要借着生病的名头拿捏她，根本就是在做梦。她会让冯氏清楚的认识到，这辈子谁都别想从她手里讨到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