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沸腾了

李显率众将士打扫战场，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自愿加入的百姓，脸上或绝处逢生的喜悦，或大仇得报的痛快，或恨意未消的怨愤，或喜极而泣的泪水。

他们赢了，不用再怕这些猪狗不如的齐贼，随时冲进雁门关欺辱妻女，砍杀男丁，毁了他们祖祖辈辈扎根的土地。

“启禀道长，共收缴兵器五万八千四百六十一柄，马匹三千八百五十一匹，俘虏三千八百六十四人。”李显快步走到魏鸢面前，双手抱拳重重的行了一礼，语气轻颤神情激动的说道，“道长要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孙将军之死可要上报给朝廷？”

道长以最少的伤亡，取的如此大的胜利。让他彻底看清了道长的为民之心，和哪些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干着伤天害理的官员比起来，天壤之别。

往日他当兵是糊口，现在他想追随道长，为自己谋一份前程，也为百姓另寻一条活路。

魏鸢很满意他的再次投诚，温声吩咐道：“招些铁匠把兵器融了，铸一批属于我们雁门关特有的利刃。马匹精心喂养着，若是能挑出一批配种最好不过了。我们需要自己的骑兵，到时候就不用在马匹上受限制了。至于俘虏全部送去挖沟渠、建城墙，做最危险的活，一天一顿饿不死就行。也让这些把雁门关百姓当成猪狗的齐兵们感受一下被我们当畜牲的感觉。”

她从不会善待自己的敌人，那是对她受过的苦，最大的侮辱。雁门关的百姓压抑的太久了，她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们宽恕这些残害他们亲人的刽子手。

李显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称“是”。

道长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这私造兵器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道长竟然还想要建立一支骑兵？这、这分明是在为造反做准备？可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觉得诧异，反而有种情理之中的诡异感？

“至于孙友赭的死，全推到齐国的头上。”魏鸢眼睛里没有半分犹豫，掷地有声的说道，“功劳全由你领！”

这个天下她是想要分一杯羹，但绝不以女扮男装为前提。神算子不过是她弄垮楚国皇室，进一步向幕后黑手报仇的伪装。待到合适的时机，她一定会向这个世道证明，女子不是一定要匍匐在男人脚下才有生存的机会。

李显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急忙说道：“属下不敢！”

魏鸢一字一句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给你了，这功劳就属于你！”

她需要李显站在明面上，她呆在暗处做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很考验下属的忠诚性。

李显恍然大悟的抬起头，不确定的试着问道：“道长不需要这功劳锦上添花？”

魏鸢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声声有力的说道：“我需要这雁门关像铁桶一块，需要你手里的兵能以一敌十，需要你绝对的忠诚。”

她今日能把他高高捧起，来日如有背叛，也定有无数的法子送他见阎王。忠于她的人她从不吝啬，背叛她的人，她也绝不心软。

李显立即伸出手做发誓状，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李显在此立誓，此生忠于神算子道长，若有二心，就让我肠穿肚烂，全家不得好死！”

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算是入了道长门下。以道长的品性，只要他信守今日的誓言，哪怕死在功成名就的路上，道长也会护他弟妹周全。

魏鸢随口说道：“起来吧！我的人自然无需行此大礼。”

李显是她精挑细选，反复考量后将军人选。能把他视如生命的弟妹拿出来发誓，这心自然是诚的。

李显心中一暖，试探性的说道：“多谢师傅。属下这就去写请功的折子，再拿来给您过目，”

“去吧。”魏鸢摆手道，看着李显雀跃的背影，神情上多了一丝无奈。

她何时说，做她的下属就要喊她师傅了？难道在他们心里，这忠心的下属，在地位上比不过可心的弟子？否则他们怎么会争着做弟子？

算了，随他们去吧！希望将来她身份揭晓的那一日，他们不会因为这个称呼感到懊悔。

“十一。”魏鸢唤道。

小十一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喜不胜收的询问道：“何事要小十一去办？”

魏鸢笑着吩咐道：“去看一下小翠的银子点好了吗？我们也该去兑现战场上承诺的话了。”

成大事者，必须言而有信。否则，将来又有谁愿意继续替她卖命？

“是。”小十一欢喜的向库房走去。

虽然他有些替姑娘心疼这花如流水的银子，可有舍才有得。他们既然得到了这场战争的胜利，理应兑现当时说过的话。

魏鸢在城门口发银子的告示刚贴出去，雁门关的百姓就沸腾了。

“活神仙要发银子了！活神仙要发银子了！”情绪激动的百姓，奔走相告道。

这下无论是地里干活的汉子，河边洗衣服的大婶，还是院子里缝补的老妇人，老老少少去全都聚到了街道上。

“阿弥陀佛！这都十来天了，我还以为活神仙忙忘了呢。”老婶子双掌合十道，满脸的笑容皱纹都挤成一朵花了。

一旁的小媳妇憋着笑打趣道：“婶子，活神仙是道士，您得说无量天尊。”

老婶子白了她一眼，狡辩道：“你懂什么？道长那可是天上下来的活神仙，这和尚自然也要归他管。”

众人欢笑成一团。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眼底一亮，敲了敲烟杆急忙说道：“老婆子，快给我拿些干粮，今晚我就到城门口守着去。”

邻居不解的问道：“老李头，难不成你还怕道长食言，跑了不成？”

老李头冷哼了一声，接过老伴递到面前的干粮随手就揣到了怀里，提醒道：“道长肯定不会跑，可想要早点拿到银子的肯定跑的比你们快！”

众人看着老李头健步如飞的脚步，恍然大悟道：“媳妇，我先去城门口了，记得给我送些吃的。”

酉时初的天，还未黑。城门口内外，都已经挤满了等待领银子的百姓，激烈的讨论着那一日的战果。

“你杀了几个齐贼？”年轻小伙好奇的向一旁的男子打听道。

中年男子挺了挺脊梁，骄傲的说道：“我们父子三人合力杀了四个贼人，还有一个百夫长。”

小伙睁大眼睛夸奖道：“呦！那最起码有二十五两！”

中年男子憨笑着说道：“我妹妹一家就是死在齐贼的手里，要不是道长的鼓舞，我们也不敢报这个仇！现在也算对得起兄妹一场了。你这次赚了多少银子？娶亲了吗？”

小伙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个孤儿，叔伯他们各有各的难处，亲事也就耽搁了下来。我和三个平日里关系好的朋友，一起打死了六个贼人，等分了银子，应该也能娶了媳妇了。嘿嘿嘿。”

人挤人的雁门关内外，类似的对话还有很多。

嘈杂的声音，就连暂住将军府的魏鸢都听到了。

“今日可是雁门关的喜事？怎么这般热闹？”魏鸢放下手中的书卷，不解的问道。

小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师傅要发银子了？”

魏鸢闻言一愣，微微诧异道：“我可是在告示里写明了是明日辰时，怎么这个点就来了？外面这声音，听起来人还真不少。”

果然这黄白之物，最是能挑起人积极性。

小十点了点头，说道：“听到喧闹声时，我特地到房顶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全是等着领银子的百姓。”

魏鸢思索了片刻，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不便破例现在给他们发银子，毕竟明日负责核对销账的账房，和维持秩序的士兵也都需要休息。这银子也不是一日就能发完。你去告知李显，连夜让伙夫多准备一些窝窝头和热水送过去，也免得他们一整晚挨饿受冻。”

百姓们现在群情激奋，把他们劝回去有些不现实。比起回家，他们更想要在这里等银子。

“还有，告知小翠李显等人，明日卯时，天一亮就到城门口集合。”

“是。”

翌日，百姓们还在打呼，魏鸢就亲自率领两千士兵，赶了五辆装满银子的马车，来到了城门口。

车轱辘声，吵醒了还在熟睡的众人，待看清来人是魏鸢时，众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齐声欢呼道：“活神仙！活神仙！”

魏鸢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原本嘈杂的城门口，瞬间安静地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贫道说出去的话，绝不会食言。银子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现在需要大家有序排队，确定李将军登记的人头数无异议，就可以领银子了。”

“好。”百姓们欢天喜地的排起了队。

魏鸢看着排成五条长龙的的百姓，温声吩咐着身边的李显道：“把银子搬下来，分别放到五个账房身边。”

有她亲自压阵，就算面前金银无数，她也相信雁门关内不会出任何乱子。

“程村，程顺、程大、程三蛋，共杀贼人四名，缴获武器三把，战马一匹，赏银二十六两！”

人群瞬间欢呼起来。

这除了杀敌，连缴获武器和战马都有银子拿，早知道他们多在死人堆里翻一翻了，还能多得几个赏银。也不知道，这齐贼还来不来？下一次他们一定要多杀几个贼人，武器战马铠甲都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