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心之欲堪比深渊

屋内的人连咳嗽声都渐渐降低了，吴蒙站在门前，低着头，甚至不敢再进去。

院门“咚咚”响了两声，一个穿着药宗服饰的弟子走来，递给吴蒙一个锦盒。

吴蒙双手颤抖着接过，双眼中迸射出希望。

但弟子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回了地狱。

“这些灵药能暂时调节人的身体，这样嫂子也不会走的太痛苦。”弟子不忍看他，“宗主给的。”

“滚！”锦盒被打翻在地，吴蒙怒不可遏。

这个伪君子！

弟子走后，吴蒙几乎全身瘫软，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靠近房门，打开，走了进去。

顾玥已经感受不到屋内人的气息了，但按琳琅的话，吴蒙的妻子分明不是这个时候去世的。

午后只剩一道光透过窗，吴蒙握着妻子有些冰凉的手，贴住额头，喉咙里发出嘶哑有痛苦的闷声。

顾玥心中有些叹然，转而注意到身旁的人半晌没说一句话，奇怪的很。

千北野的眼神定定的，仔细辨别其中还有几分无措的茫然，感受到顾玥的眼神，他微微侧转过头，试图避开她的眼神。

“有什么发现吗？”

“无事。”千北野，目中有些晦暗，“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记忆。”

想到他突然感受不到他与顾玥灵魂印记的那几日，当时他也以为顾玥真的死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万幸，他比吴蒙要幸运百倍。

见他这样，顾玥也不好追问。

吴蒙的妻子没有死，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出现在了院中，正是丰城的城主赵雄。

“我可以救你妻子。”赵雄端着一副精明的笑容，“但你要帮我办些事。”

沉溺于悲痛中的吴蒙压根不管是什么事，只抓住赵雄的衣摆应下了一切。

赵雄在屋内呆了半日，再打开门时，床上的人已变得面色红润，笑意盈盈地冲吴蒙喊：“相公。”

顾玥挑眉，这世上难不成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她不信赵雄这么简单就能救回一个死人。

然而裳芷就是完好健康的回来了，吴蒙哪儿会多想，光抱着她痛哭去了。

过了几日，他的妻子能跑能跳，已经完全与常人无异，该轮到吴蒙遵守诺言的时候了。

“我要你找个偏远的村落，搭建这样一个祭坛。”赵雄拿出一张画着建筑物的纸，正色道：“然后每个月的最阴之日，寻一个命格带阴的人放血进祭坛里，混以一些药物，给整个村的村民服下。”

吴蒙接过纸，看着上面写的东西，惊愕无比：“这是夺取他人灵气用以修炼吗？这不是大陆禁止失传已久的邪法，若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赵雄的眼神意味深长：“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若是邪功，怎能救你妻子性命。再有，既然能被我得到，不就证明先前有人舍不得销毁这门功法？”

纸张上黑红字迹仿佛充斥着不详，吴蒙眉头皱着，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定是不能反悔了。

看出了吴蒙的不愿，赵雄带着诱导的意味拍了拍他的肩：“这可是许多仙修都在寻找的好东西呀。”

吴蒙很快就替赵雄找到了合适的地方——阳双村。只是这功法要求参与的人全部心甘情愿，所以他先是以散修的身份帮着村民们斩杀妖兽，让他们生存的地方更加安全。

阳双村的村民苦于妖兽侵扰已久，这里人家大多数又穷，根本没钱搬离。

凡人力量薄弱，根本对付不了生来就强大的妖兽。而多数仙修更愿意花心思追求晋升，夺宝。世道不安已久，有几个会在意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吴蒙的出现无疑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村民为其画神像，筑高塔，修祭坛。

每月一次的祭祀？既然仙君是因为要抵御妖兽才消耗这么多灵力，他们做这一点事又何尝不可？

他们甚至自发的结成组织，为吴蒙办好一切事宜，还起了个名字——鸿蒙派。

吴蒙就是他们这个组织至高无上的神。

刚开始，吴蒙还为他的欺骗感到犹豫与不忍。

但是每月的祭祀纵然有一半力量收集起来给了赵雄，他依靠此境界提升的是往日的数倍。

吴蒙在驻台的地位越来越稳固，每日享受着手下人的崇敬，回家又能将健康如常的妻子拥入怀中。

他的想法渐渐变了。

反正那些村民只是毫无灵根的凡人，这辈子也不一定有机会能用到体内生来具有的灵力，他只是挪用了一下他们不用的东西。

至于取血的那些人，他也有买上好的灵药为他们调养身体。

这是一个完美的环，远远不断的为他输出灵力与幸福。

顾玥看着吴蒙一步步沉溺于这比幻想还要美好的一切中，眼中的欲望越来越剧烈。

她知道，这邪功不会这么的美好。

果然，正巧妖兽注意到了吴蒙几次三番地与其作对，开始针对性的攻击吴蒙。

以此为介入点，吴蒙增加了祭祀的频率，由原先的一月一次，变成了半月一次，又成了一旬一次。

提供血液的命格带阴之人轮换的越来越快，许多人面上的苍白越来越重了。

村里渐渐有怀疑之声响起，偏偏被吴蒙听到了。

他眼色阴郁地离开了村子，翌日，就有妖兽潮进攻了阳双村。

吴蒙姗姗来迟，恍若不敌，被一头妖兽一爪拍到树上。

妖兽头领放下狠话，改日还要来造访。

村里死了许多青壮年，好多设施被毁的不堪入目。

此时所有能取血的人都陷入了虚弱中，但是吴蒙明确说三日后再次祭祀。

祭祀顺利进行了，只是取血的人中有一个人消失了，那人正巧是家中无一人的一个鳏夫。

村子在妖兽的再次进攻中保住了，而且从此许久都没有再来犯。

祭祀要放的血越来越多，几次祭祀礼结束后，村民们醒来开始觉得思维迟钝，头晕眼花。

而吴蒙却发现，加大修炼的强度后，这些村民更加听话了。

不同于之前因为感激他而听话，而更像是思考的能力越来越弱，下意识的对他——他们的主人的服从。

整个村子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器，为吴蒙而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