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混乱

时光荏苒，孩子们渐渐长大。王立志们也渐渐老去。

1966年，正当我国基本完成调整经济的任务，开始执行发展国民经济第三个五年计划的时候，“文化***”发生了。

上海是风暴中心，这一年，造反派筹划成立“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便宣称“集中目标攻上海市委”，开始了夺权运动，接管了上海市的党政领导权，接着开始批斗全市各单位、各部门几百名领导干部。史称“一月风暴”。与此同时，与造反派对立的是“捍卫***思想工人赤卫队上海总部”（简称“赤卫队”），两派都宣称自己要保卫党.中央，反对造反派夺权。

两派人马开始了文攻武卫，工厂停工、学校停课，无数个大小造反派和赤卫队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整个上海乱成一锅粥。

王立志在家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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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制造公司的工人都停工了，保卫科还被“工总司”拉去给造反派站台，参与了好几次大型游行和武斗。王立志和保卫科的同事避之不及，连枪都不敢佩，生怕给造反派“借”了去。保卫科科长是一个部队转业的营长，和王立志倒也合得来，干脆给保卫科的都放假，留两个人轮流值班，所有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混着日子。

家里小女儿长到11岁了，清秀可爱，王立志给她起了个名王小津。彩芹知道他的意思，也没说什么，自是当心肝宝贝一样地疼着。

小津在沙发上看小人书。

王立志说：“你哥呢？”小津头也不抬，哥哥打篮球去了。

王立志嘀咕：“就知道天天打球，不务正业。”

彩芹在一边说：“你就别唠叨了。一山不去参加什么赤卫队、红卫兵你就谢天谢地吧。现在学校又不上课，你让孩子干嘛？咱们这一片的孩子天天闹着去造反，还要去北京搞什么大串联，我瞧见都心里害怕。”

王立志不吭声，心里烦闷得很。王一山已经是个20岁的大小伙子，高中毕业后考入上海工学院读机械制造，读了半年书就被迫辍学，很可惜。孩子不读书能干什么？造反能造出汽车来？王立志想不通。

眼见中午快到饭点了，王一山抱着篮球汗津津地一阵风进了家门。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彩芹说：“哎，赶紧洗洗，要吃饭了。”一山答应了一声。

看着孩子坐在饭桌上大口吃饭，王立志说：“一山，你天天这样无所事事也不行啊。”

王一山说：“爸，我马上不会无所事事了。我们学校的“九州风雷战斗队”要去北京了，我也要去。”

王立志吓了一跳：“哎，你别跟着瞎掺和。我提醒你啊。”

王一山说：“爸，你看，红卫兵去北京你不让，参加文艺宣传队我五音不全，打个篮球你还唠叨，你让我干啥？我在家都快憋死了。”

王立志说：“一山，你不要去和那些人搞在一起。他们搞什么文攻武卫，批那个斗那个，危险得很。上次去市委闹事我还去过现场的，两边打架一下打伤打残好几十人。你年轻气盛，手脚不知轻重，搞出了事情你担得了吗？”

王立志用手敲了敲桌子：“你不会干点有意义的事？学校不上课，就到家里学。有啥不懂的，厂里的叔叔伯伯一堆的工程师知识分子可以问。别家的孩子哪里有这个条件？我看，眼下停课是暂时的，国家需要大学生。哪里会一直这样瞎胡闹？”

王一山说：“爸，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厂里的好几个叔叔伯伯都被拉去批斗了，都是反动权威。刘卫红上午和我一起打篮球，才玩一会儿他爸就给造反派抓去了。这不，我们下午篮球都打不成了。”

王立志说：“你刘叔叔被抓了？就今天？”王一山点点头。

王立志说：“哎呀，这事闹的……”扒了两口饭，王立志匆匆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