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首鼠两端

不管是谁，被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关系好的人一口定下自己并非是忠于顶头上司。

那人心里都会觉得惶恐的，左狱司令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这样语出惊人。

见左狱司令的反应，苏乔微微一挑眉，她好笑地问对方，“你害怕什么？”

左狱司令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再多说多错。

苏乔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有信仰的人好过没有信仰的人，有底线的人好过没有底线的人，如果你的信仰和底线是你的职责，可以为了自己的职责去做你力所能及的事，而不畏权贵，那那些没有底线和信仰的人呢？”

左狱司令看着苏乔逐渐朝前的背影，有些迷茫，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呢？

苏乔走了几步，走到了一月亮门洞那里停下，回头来看对方，“你有没有幂篱。”

左狱司令回了神，点头，“有的，公子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拿。”

幸而这附近的屋舍中随意进去一个都能找到了一个新的幂篱来。

因此苏乔看着左狱司令并未多废功夫便拿了一个幂篱出来。

苏乔接过幂篱，将之戴上，一时间，那清俊的眉眼便被遮挡在了重重的纱帘之中。

“走吧。”苏乔对左狱司令道。

左狱司令担心着和苏乔说话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

所以这一路上都不再开口。

……

周蕴沉着脸容看长廊下跪着的这一堆人。

他们几乎都是从刚设立诏狱司的时候就在诏狱司中了。

也算得上是诏狱司中的老人了。

但是近些日子以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倒真的让周蕴十分失望。

不仅仅只是今天苏乔和周一在他的房间中和平西侯周岚交手，他们却顾及着不敢阻拦。

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在他身患重病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这诏狱司中的人心就已经散了。

无非是担心他人殒命了之后，这诏狱司会换一个新的主子。

这朝堂之上，有权有势有能力能接手诏狱司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个人。

大皇子一脉自然是其中之一。

他们今天的不作为或是也有想在无形中卖周岚和平西侯一个好。

这对周蕴来说，不亚于是背叛。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只眼角余光盯着周蕴玄金丝履鞋头上繁复的纹路。

“你们可知自己错在了哪里？”

正煎熬着，心中那根弦4几经崩断的时候，头顶上方终于传来了周蕴的声音，低沉的，冷霜的。

如同一盆冰水从众人的头顶兜头而下，他们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认罪，

“戮王恕罪，属下再也不敢了。”

这声音颤颤巍巍的，齐整传来，周蕴不为所动，非要他们将自己所犯之错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哦？不敢？不敢什么？”

“不敢再玩忽职守，属下知错！”

玩忽职守？周蕴勾了唇，眸色里冰凉一片。

哦，原来，他们是用这样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什么玩忽职守，分明是首鼠两端，有了异心，却用一个轻飘飘的玩忽职守来搪塞。

若是他们真承认了自己就是有二心，就是担心他死了，这诏狱司落了别人的手中，他们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提前向未来可能的长官示好。

那周蕴还要高看他们一眼。

可现在看来，他们不过只是一群敢做而不敢为的人。

周蕴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的。

“嗯，很好，你们既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今天守卫在本王房间外的，玩忽职守的人，且站出来吧。”

周蕴话音落下，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那些人还是低着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们跪到了另外一处，周蕴垂目问他们，“你们觉得玩忽职守应该处以什么刑罚？”

众人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他们表面上是玩忽职守，实际上却可以算是背叛了周蕴。

他们不说，周蕴便问另一边跪着的诏狱司卫，“你们觉得是是什么处罚？怎么？在诏狱司待了这么久，什么罪行该是什么处罚你们心里都不清楚？”

周蕴这话一落下，就没人敢再沉默下去了。

“回禀王爷，玩忽职守这一罪行通常需要根据造成的后果来量刑，轻微的仅是小惩大诫，克扣薪俸，若是严重的，按照诏狱司的规矩就要先受刑再逐出诏狱司。”

周蕴点头，“是极。”他微微侧身，冷质的声音如玄冰轻裂，去询问那个说话的诏狱司卫，

“所以你觉得他们该是什么刑罚呢？”

那诏狱司卫额头冷汗都下来了，斟酌着字句道，“平西侯与大皇子在王爷的房间中闹事，差点伤了人……”

“差点？”周蕴语调上扬，仿佛拉扯着人的魂灵向上。

那诏狱司卫心下连着身体一抖，连忙改口，“不是，是伤了人，这后果着实不小，他们合该在用刑之后，之后逐出诏狱司。”

说完这话，那诏狱司卫的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一阵冷风吹来，整个身子透心一般凉，如坠冰窖。

周蕴勾唇，似乎是很满意这人的回话，“能进本王房间的人，在本王的诏狱司中被人伤了，你们这一通玩忽职守，叫本王声名尽毁，日后谁还能信本王这阎罗王的名头呢？”

听着周蕴这话的意思，众人已然是明白了，那几个站出来的人，今天的下场绝不会好！

下方的人脸色难看，目色惶惶，周蕴敲打着他们，

“念在你们初犯，本王倒也可以网开一面，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见这话，没有一个人能开心得起来。

诏狱司的规矩并不是死罪就不好，活罪就好，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惩罚。

因此听着周蕴的这意思，那几个站出来的人在瞬间面色灰败下来。

他们往常是拿捏着旁人的生死，看惯了这诏狱司中的活罪难逃。

现在那旁人换成了自己，他们开始惧怕，开始后悔。

他们的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他们发自内心的恐慌。

但是等他们抬头看见上首站着的那位英年王爷，见他压着唇，冷着眉眼，等他们的答案。

他们的心下忽然又宁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