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救命的老乞丐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家人立刻长吁短叹，把情况和当时袁家人全盘抖出，然后说不行就赶紧搬空地方吧，然后举族南迁，想办法化整为零，能活几个是几个。

可是听了这个消息的袁家家主却眼睛一亮，说要是别人的话，咱们就真的要跑路了，可是这个巴颜喀拉大师，咱们熟悉啊。

李家人茫然的看着袁家人，说他一个当朝国师，神仙一般的人物，咱们撑死是地方豪强，还是隐名埋姓那种，怎么和他熟啊？

袁家的当家人一拍大腿：“你忘了有关他的传说了吗？他可是活了几乎上百年啊，据说跟长春真人是好友。”

李家家主还是懵：“长春真人？咱们跟长春真人的后人又不熟，这会认识也来不及了啊。”

袁家人气的直拍腿：“你忘了长春真人的《西域行迹》了？他写的什么，你忘记了?咱们俩家如何起来的，老祖传给你的东西，你该不会没了吧？”

李家家主这才恍然大悟：“哦，哦，哦，你说是邋遢神仙？可是我爷爷见他老人家的时候，已经是年龄很大了，如今还能活着吗？”

“《西域行迹》里，长春道人可是记录见过邋遢神仙爷爷的，而且还记录了邋遢神仙见了世宗皇帝，说不定，这个号称活了百年的巴颜喀拉也跟这个邋遢神仙见过。”

李家的兴起和袁家人重新断续，跟这个传说中神仙一样的邋遢乞丐有莫大的关系。

袁家家主一提醒，两家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在附近几个大城镇开设粥棚，救济黄河流民，同时在粥棚上方悬挂一个旗子，旗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葫芦。

然后去附近的山上以斋戒的名义烧了大量的香料，连续几日，附近的寺庙道观中都缭绕起长线一柱的烟气。

正是祖传的香料掺和到普通的香料中，就立刻燃起来一道狭长的烟柱，居然风吹不散，缭绕的直升天际。

远远望去，仿佛是古代烽火台打仗燃起的狼烟一般，官府派人探查，直说是因为黄河龙神出现，几家士绅大斋天下，给神供养，祈求天下太平。

就这样，连续三日过去了，李家的下人禀报，说是有个乞丐睡在廊下三天了，快要死了，问老爷怎么办。

李家人本来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本来无暇关心这个事儿，可是恰恰被来串门的袁家当家人听到了，赶紧叫住了不以为意的李家家主。

“老李，你且慢，乞丐啊，该不会是？”袁家当家人叫住李家家主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李家家主也从浑不在意到猛的一激灵，立刻站起了身，两个老头携手一起快步往外走。

当时报信的李家下人给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两个老头儿身手这么矫健过，似乎一瞬间年轻了十几岁，甚至顾不上回话，急急忙忙往外走。

当时的李家老小可算是开眼了，在家里奉若神明的老家主和袁家当家人来到门外的廊下的时候，看到躺着的那个乞丐，两人身子都是颤抖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对着乞丐试探的叫着，还出手查探了一下乞丐鼻息，试完鼻息之后，袁家当家人满脸失望。

好像是凉了。

两个人失望至极。

看着老爷如此失望，家里的下人赶紧上来，准备把这个躺倒的尸体给搬走，不过还是被袁家的当家人给拦住了。

“李兄，既然咱俩出来了，虽然不是老神仙，咱哥俩就像当年老祖一样，再做回好事儿，把这个可怜人给收敛了吧。”袁家当家人提议。

李家家主听到了之后，欣然同意。

于是，两个六七十的老头儿，锦袍绸衣，动手给一个冻饿而死的邋遢乞丐收尸。

可是，当两人把乞丐翻开，准备抬走的时候，就见乞丐的身下压着一个葫芦，两个巴掌大小，通体黑铁色，黑中泛光，似乎是金属的。

两个人一看，哎呀，一声，激动的浑身发抖。

两个人就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样，一连串的要参汤，要软躺，要被子。

两个人也不嫌埋汰，七手八脚把乞丐给搀扶起来，两个人像孝顺孩子架长辈一样，小心的把躺着的乞丐搬到了跟担架差不多的软躺上。

两个老头亲自抬着送到了李家正堂，不让任何人上手，接过调好温度的参汤，一点一点的喂到乞丐的嘴里。

说也奇怪，本来已经凉了的乞丐，居然会在两个老头的喂食之下，一点点喝光了一大碗参汤。

老哥俩看着乞丐喝完了参汤，居然激动的两眼泪花，跟小孩子一样又唱又跳。

然后吩咐家下人把所有家门落下，宾客不见，然后就守着乞丐。

也就是掌灯时分，那个乞丐居然打了个好大一个哈欠，然后伸伸懒腰，从软躺上坐了起来。

老乞丐揉了揉满眼的眼屎，然后拿起来身边的葫芦摇了摇，扒开塞子，往嘴里嘬了一口，摇摇头说：“没酒了，最后一点酒石汁被我喝了，没想到醉了三天。”

听了这话，李家家主孩子一样欢快的叫起来：“神仙爷爷，咱家啥酒都有。”然后一连串下令，让家里人给拿出来各种美酒呈上来。

老乞丐这才仿佛如刚看到两个人一般：“你是李家小子吧。”老李头儿急忙点头。

“你是袁家的后人？”袁家当家人也赶紧称是。

“嗯，饿了，弄点吃的，边吃边说，你们找我来干嘛。”老乞丐大喇喇的起身。

听这么一说，李家的菜品流水一般往上送，都是李家家主看到那个葫芦之后让人备好的。

听老鬼师傅讲到这儿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情形似曾相识，好像我俩刚刚在李家经历过。

就这样，偌大个桌子，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什么新鲜的黄河鲤鱼，中牟的飞鹅，长葛的肉糟，新郑的时鲜，都是附近极具特色而且世俗的吃食。

老乞丐也没客气，拽着肘子，把着蹄髈大快朵颐，居于高位，吃的狼吞虎咽。

两个老头儿撵走了一众家人和下人，亲自伺候这位大爷吃喝。

直到吃的打饱嗝，满嘴油香，老乞丐才要来了茶水满意的拍着肚子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烟火的美味了。”

“说吧，这乱世之际，又是打旗，又是斋粥，又是放火的，你们叫人来有什么用意啊。”老乞丐剔着牙，搓着灰泥问道。

听了老乞丐的问话，李家家主这才和袁家当家人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讲了个清楚。

开头就说，天下要换主人了，神州光复，胡人国运到头了……

老乞丐听了只是讽刺的嗤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听他们继续讲。

两个老家伙花了一会儿功夫，讲完了他们为了迎接这个大变局所做的准备，包括投资各种义军，准备物资，并且修建秘密基地。

随后就说到了这次黄河泛滥，天下大乱，龙神显圣，王保保请来了国师，要祭祀龙神，并且地方官推荐的四个修建龙神行宫的地址。

龙神行宫正修到了俩家人的秘密基地上，一个是退身地步的银库，一个是祖坟扩建的地宫。

老乞丐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指点着二人说：“打雁的终究还是被雁凿了眼，你们信风水，选吉地，别人就不会选个吉地吗？”

两个老头儿尴尬的在老乞丐的笑声中面面相觑。

“这样吧，我既然来了，就帮你们，至于那个所谓的国师能不能见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能不能说动他，那就是另外一番话了。”老乞丐很爽快的答应了。

两个人见老乞丐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激动的连连叩头，然后争着抢着要迎回老乞丐奉养。

老乞丐摇了摇手里的葫芦递给了李家家主：“去把酒石汁给我灌满，吃饱了我这就出发，现在多事之秋，不从你们两家出门，给你们招点无谓的灾祸。”

李家家主和袁家家主失望之余，又同时松了一口气，虽然看到老乞丐很激动，可是在这改朝换代之际，两个人牵挂甚多，难免就有一些放不开。

“这俩家人格局太小，既然把老乞丐奉若神明，就该相信到底，这样既想占便宜，又害怕的态度，是得不了正道的。”听到这里，我点评了一句。

当时正在讲述的老鬼哈哈大笑，对我说这番话颇为满意。

就这样，老乞丐背着葫芦，谢绝了俩家人送到兵营的要求，然后一个人就来到了国师巴颜喀拉所驻的营帐。

本来国师驾临，应该是住在省城最好的府邸，可是汴梁刚刚遭遇水灾，城里一片狼藉，加上王保保殷勤的邀请国师住到军营里。

相比较当时的中原省腐败的群官，这个出世的国师还是愿意和国之柱石的王保保打交道。

加上军营就在黄河边，虽然有黄河水患，可是汛情高峰已经过去，如今河水平缓，危险并不大。

最重要的是，国师想要靠的黄河近一点和龙神显圣的地方近一点，以期能够再次瞻仰到龙神的神威。

入夜的王保保军营，守卫森严，刁斗声传，虽然十万人大军驻扎，可是居然没有什么杂音。

那天值哨的卫兵看到了惊人一幕，只见一个乞丐背着葫芦来到了军营之外，坐在军营外唱起了莲花落，声音不大，却跗骨钻魂一般传的很远，就在卫兵准备赶走他的时候，只见军营灯火通明，一群人簇拥着国师和王保保直接来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