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文物与人命孰重孰轻？

“老德，会不会，钟礼鼎和钟半山不是一个人？”

这个说法新颖，现场兴致勃勃听故事的人都愣住了，仔细一想，仿佛有点通。

“你的意思是，钟礼鼎先生是钟半山的长辈？”德王爷兴奋的说。

“极有可能，不是父子，就是师徒。”郭巨来说。

“一定是父子，要不然不会都姓钟，师徒同姓的人概率太小了。小子你姓什么啊？”德王爷问我。

我老老实实回答：“姓楚啊。”

“你看，钟半山收的徒弟姓楚，那么钟礼鼎老先生肯定是你的亲师爷。”德王爷仿佛下了一个了不起的结论，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可是，我师傅他……”我急着想辩解两句，虽然跟我师傅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那种天老大我老二的脾性我太清楚了。

跟着他这几年，虽然学的东西乱七八糟，但是从来没有听到过他有师承，更别说有什么师傅了，感觉老鬼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生地养的。

“别可是了，这样辈分就有点弄通顺了，你比我们小一辈。”德王爷乐淘淘的说，好像终于不用跟我平辈了，仿佛如释重负。

“那也不对。”郭巨来摇脑袋：“钟礼鼎先生和赵如驹先生同辈，赵如驹先生和我们的师爷辈称兄弟，所以，钟半山应该是钟礼鼎晚来得子，弄不好，咱还和小楚是兄弟论交。”

俩老头论的眼花缭乱，就是在努力的搞清楚辈分和称呼，看着周定宽先生也是一脸认真聆听的表情。

我有点哭笑不得，自从德胜社开始在相声界论起辈分以来，各种有传承的行业都开始排字论谱，而且都还很认真。

几个小姑娘听的一脸笑意，都快憋不住了，我瞅见小虎猫正偷偷拿着手机录相呢，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还是刘弱水大佬出言拦住了话头。

“几位先生，那就是可以肯定这方印玺是有出处的了，而且非常重要。”刘弱水说完还咳嗽了几声。

这几声咳嗽让我们想起来，这还是一个重病在身的病人，赶紧收住了信马由缰的话题。

“没错，我建议你立刻从银行解压，并且回购这批东西，如果来历无误，可以私人馆藏，也可以尽快捐献，毕竟官方的博物馆存放条件好一些。”

周定宽先生第一次开口，但是开头就是很严肃的建议。

通过这一幅画和一方印玺，都牵引出来这么多的故事和典故，现在这里面的东西，都有点让人拿不住了。

刘弱水和刘玉岗互相使了个颜色。

“多亏请了三位老师和小兄弟，要不然这些东西还真是定时炸弹，我们会尽快解决金融质押上的麻烦，赶紧解除这批东西的抵押合同，然后还得麻烦德老，联系有实力的博物馆。”刘弱水大佬说完这番话之后，心神大定，似乎是有什么事儿已经确定了。

老赵大夫在旁边听着点头，但还是出言提醒：“要快点解押，捐赠，这都没问题，但是这个东西剩下的三枚，也要赶快弄清下落才是。”

我小鸡逐米似的点头：“老爷子，说起来，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老张也已经问题不大了，现在是不是开始安排我们去见一下那个知道改命师下落的人了。”

老赵这才缓缓的点点头：“本来以为你好起来最少也要三五个月，可谁知道你一个月就已经能行走了，这有点麻烦了。”

“因为你们要见的那个人在里面，他还有几个月就出来了，原以为安排你们在外面相见好一点，可现在诸多事情都凑在了一起，我觉得这里面千丝万缕，似乎有关联……”

老赵说的很慢，也很认真。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因为这几个月的事情出的太诡异了，自从老鬼死了之后，围绕着我身边的怪事就一连串发生，但是每一个事儿的关键点都在那个死去的老鬼师傅。

我也因为这个事儿差点把命给丢了，所以调查改命师，查出几个枉死同事的死因，是我的心结，可是拯救那三块可能存在的龙神印玺，避免他们损毁，都成了当务之急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就在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抉择的时候，倒是接到小虎猫电话匆匆赶来的老张给我解决了难题。

老张来了之后，两通电话就解决了问题。

我也是病的久了都糊涂了，已经快忘记了自己的官方身份了，当年老鬼活着的时候，可是一言不合就敢在领导面前撒泼耍赖的主儿。

作为老鬼的徒弟，我觉得自己给老鬼丢人了，一点都硬气，甚至还有点畏畏缩缩。

老张先是问清楚了知道改命师消息那个人的下落，老赵大夫给出了一个名字：“何三道。”

这是下属一个县里县剧团的二胡乐师，一手二胡拉的是如泣如诉，可是人家嫌剧团里工资低，还开发了副业，号称祖传的卜卦仙儿。

问阴阳，推休咎，云里雾里忽悠了不少钱财。

他号称每天只问三卦，问完就不再开金口，导致他的卦金一涨再涨，到后来居然要一千块钱问一卦。

这在小县城里，已经是天价了，看来这个人跟苹果一样，是懂饥饿营销的。

但是他最成功的不是这个，最奇的是他号称能够借天运，改命理，用莫测手段为必死之人续命。

………………

在回家的时候，干亲家何三道知道了之后，神神秘秘的说自己能借天运改命理，师从改命师，能够为亲家续命，说什么医生说只能活三个月，我能让亲家活三年。

这话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耳朵里，都是迎来大嘴巴呼的结局。

可是这个病人的求生愿望太强烈了，而且家里的孩子也很孝顺，于是就按照他的说说法给筹备。

总之，经过何三道的一通忽悠之后，这病人的孩子果然按照何三道的要求备齐了所有的东西。

何三道倒也没有做一些多余的动作，更没有封鉴密信，而这个病人却活下来了。

虽然还是某种病症晚期，可是熬过了所有人说的死期，无论是首都大医的推测，还是老赵大夫的断语，都成了笑话。

不仅如此，病人的儿子推着老父亲来医院复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示威。

老赵大夫亲自上手检查了一番，得出的结论还是活不过三个月，可是三个月以后，这个病人又来复查了。

老赵讲这些的时候，我们都感觉莫名的喜感，看来这个何三道是有点东西的。

直到过了十个三个月，在第三年，这个病人才突然发病，然后瞬间气息全无。

老赵听说了之后，还专门去拜访了何三道，花了一千块钱，就为了问所谓的借天改命的事儿，可是那个猥琐如娄阿鼠一般的二胡乐师一口咬定没那回事。

干亲家多活了三年，跟自己关系不大，那就是他命不该绝。

“有时候医学也不是什么都能看的准的，您说是不？”何三道还嬉笑着回答。

看来这个何三道给老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不这么多年了，连当年何三道气他的语气都能复原出来。

就连老赵大夫都相信了这个何三道是蒙大运，误打误撞了而已。

可是没多少日子，就传出来这个二胡乐师何三道因为坑蒙拐骗，号称给人家续命，犯了欺诈，抓到号里去了。

就这，何三道依然很不服气，说明明是自己续的命，病人却坚持说是大夫误诊。

就这样，收了人家重金的何三道被送了进去，一直关到现在。

听了这个故事，老张两眼烁烁放光，这跟我夜里梦见，或者说亲眼见到的那个人，所说的东西太像了。

如果不是一伙人，最少也知道知道一些东西的，要不然不会说出来如此的话。

说不定及时的拜访那个二胡乐师何三道，能救回正在省医里昏迷不醒的那个同事，但是问题又来了。

就在老赵讲述何三道来由的时候，老张通过我们的内线联系上了正在发掘东京汴梁的考古组。

与新闻爆出来不同的是，他们的进度很快，外围部分已经开始到了扫尾末期，如果外围全域探查完毕，就要交付给地铁建设部门了。

拿来地图一看，地铁修建的位置，深度，正和老鬼生前讲述的大概位置重合，如果那三个小小的龙神庙没有在淤泥中被发现，很有可能在盾构机的大力冲击下变得粉碎。

这种传奇里记载的小东西，没有相关文物层，很容易被遗漏，除非你开了天眼，能看到黄河淤泥之下的东西，看了一下日期，交付已经迫近了。先去救人？还是先去救国宝？成了两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