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易容换声钓活死人

老乞丐这么一说，张五娃反而有点踏实了。

从遇见老乞丐被救出来，到昨晚也不知道是看见、还是梦见那离奇的一幕，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这个老乞丐也对自己有啥不可预测的图谋。

不过老乞丐说出要用自己的话，他心里不慌了，只要有用就好，要不然自己在这乱世里真是死都埋不进祖坟里。

想到这里，张五娃顿时活泛了许多。

见张五娃凑近了自己，老乞丐毫不客气的大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后腿，吃的呜呜囔囔的说：“你刚受重伤，不适合吃肉，喝点粥，喝点粥。”

张五娃应了一声，拿着那只瓷碗就去盛粥，喝了两碗粥之后，浓稠的米饭打底，自己也舒服的出了一口气，对着手里的那半截瓷碗发起楞来。

他就是想不明白，昨晚那一幕看的明明白白，那么活灵活现的在眼前出现，怎么转眼就成了一场空呢，还有这个瓷碗，明明都摔成了一大把碎片，怎么又完好无损呢？

见张五娃发着呆看着那只碗，老乞丐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嫌弃讨来的剩饭不好吃。

张五娃哪敢说不好吃，捧着瓷碗不好意思的把昨晚自己梦里看到的东西说了一遍。

老乞丐听完之后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梦做的离奇，还特别稀罕，要是去说评书，这真真假假的，可是能哄来不少人的钱财呢。

听着老乞丐的话，张五娃也觉得自己可笑，跟着也笑了起来。

不过老乞丐吃的那个后腿越看越可疑，见爪子的位置还有一簇没有拔干净的黄毛，张五娃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老神仙您吃的这是啥肉啊？”

老乞丐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怎么，你也想吃一口啊，我这是出门见喜了，早上小叫花子们不知道打了一只什么小兽，扒了皮正在烤，见我去，就孝敬我一只后腿。”

说完，又大大的咬了一口。

不知怎么的，张五娃瞬间想起来昨晚梦里见到的那个老黄鼠狼，想起来它穿着人衣服的样子，有点犯恶心。

一旁吃着肉的老乞丐偷眼看到张五娃微微泛白的有点恶心的样子，突然微微笑了一下。

白天老乞丐去讨饭，让张五娃在庙里好好养着，晚上就给张五娃按摩，然后突出不少黑血，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张五娃一直想问问老乞丐什么时候去帮他拿回东西，也想知道那对父女是咋回事，可是老乞丐一直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又过了几天，张五娃感觉完全恢复了力气，老乞丐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坛子陈醋，吃饭的时候居然让他就着喝几口。

这喝到肚子里，一直把他酸的直倒牙，自己呼气吸气，全都是酸溜溜的陈醋味道。

问老乞丐为什么要给他喝这个，老乞丐说的是，醋能去腐升阳，是个好东西，给你祛除阴气，打打底子。

鉴于老乞丐的神秘莫测，张五娃决定还是老实听话，赶紧帮老乞丐把东西取回来，然后回家守着老母安心度日。

他越是心急，老乞丐反而不着急，还不知道从弄了一些银钱，带着张五娃去洛城的街市里吃喝。

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的是个乞丐，都怀疑这个人是个隐名埋姓的富二代。

就这样，在一天中午，老乞丐带着他出了洛城最大的一家酒楼翠屏楼之后，老乞丐突然站住了，仰着头看了一眼天上。

见老乞丐愣怔的看着天上，张五娃也奇怪的抬头看着，只见头顶一轮白日，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光芒，被一层蒙蒙的云气遮盖的只剩下一团白光。

“就是今晚了，咱们去见见你那个老丈人，还有未过门的媳妇如何啊？”老乞丐突然对张五娃说这个话。

张五娃楞了一下，知道老乞丐说的那个拿回东西的时刻到了，可是他心里也起了疑问，难道是唐氏父女拿了老乞丐的东西。

当张五娃把这些话问出来的时候，惹的老乞丐捧腹大笑：“傻小子啊，你还真当自己走了桃花运，人家是冲着你的人品敦厚，要给你招赘成女婿呢，人家设的巧计，只不过想让你心甘情愿的送死而已，从头到尾这都是人家一环套一环的连环计。”

听了老乞丐的话，张五娃一下呆立了，本来他心里还存了唐氏父女万一真的是信任自己人品要托付终身的侥幸，可是被老乞丐这么无情的一揭穿，他顿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老乞丐带着张五娃边走边说，从掌柜的设计坑东家开始，到谋算东家和张五娃的性命，这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这是北洋时期，秩序混乱，一些旁门左道勾结在一起吃大户的举动，只不过这次他们动了老乞丐的东西，老乞丐这种人岂是好欺负的？

老乞丐介入之后发现被害的两个人都跟自己有点关系，一个是傻东家，居然跟自己有点因果，所以要救，而这个张五娃，居然是自己取回来被盗东西的另外一个关键人，也要保下来。

所以老乞丐才一直的默默关注着张五娃的动向，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救下了他，然后带他养好身子，准备去会会唐氏父女。

听到这里张五娃也有疑问：“掌柜的和那个伴当不是跑了，他们不会去通知唐氏父女吗？”

只见老乞丐神秘一笑：“谁说他们跑了，跑了就死不掉了吗？死掉就不会说话了吗？难道只有那个人会驱使死人办事儿吗？”

张五娃被这阴测测的笑吓得有点不敢跟着走路了，看的老乞丐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放心吧，我老叫花子不是那种害人性命的人，你好好跟着我干，说不定还会送你好几世富贵呢。”

张五娃听了之后，稍微放下了心，回到了破庙里之后，老乞丐开始鼓捣起来。

只见他从庙里各处搜集了一些细细的落尘，然后找来一些灯油泥，把那些尘土搅拌了灯油泥搅合在一起，最后在庙里的各处壁画上蹭下来许多颜色。

看着面前摆的带着各种颜色的泥团，老乞丐叫过来了张五娃说：“来，我给你化化妆，给你画一张皮。”

张五娃听凭老乞丐在自己的脸上揉揉捏捏，拿着身前的彩泥往自己的脸上覆盖，然后轻轻的塑着自己脸上的边角。

以前看过梆子腔里画大脸状也是这么个做派，可是老乞丐这个更认真。

张五娃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让老乞丐不断的在脸上增增去去，差不多半个时辰多，老乞丐这才满意的放下手里的团彩泥，左右端详了一番，然后稍显不足，拿起来头天晚上在火堆里的炭条轻轻的在眉毛上画了几下。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哟，祖爷，您这手画皮的功夫比我们姐妹都强。”

声音虽然娇嗲，可是听到张五娃的耳朵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味道，他好奇的往旁边扭头，想知道这么好听的声音是谁。

可是就这么一扭头，老头正在脸上画着的短木炭就滑到了脸上，出了岔子。

只听见老乞丐愤怒的对着旁边说了一声：“滚。”

破庙外的草丛里，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人跑远了。

面对老乞丐严肃的脸庞，张五娃心里一紧，赶紧重新端坐好，老乞丐小心的重新给他画好，并且用瓦罐端来一罐清水。

张五娃从清水灌里倒影里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张跟自己的面孔迥异的脸，不过看起来肤色苍白，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落魄少爷。

张五娃真是觉得老乞丐神乎其技，满脸敬佩的看着老乞丐。

老乞丐左看右看，还是觉得有点不满意，他叮嘱张五娃原地不动，然后就出了庙门，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庙外破败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惨叫。

只见老乞丐拎着一个血淋淋亮晶晶的东西回来了，似乎是一团油脂，不过油脂外面还挂着一些血丝。

那团油脂像是晶莹剔透的水团，略微发点黄色，只见老乞丐飞快的把油脂里的血丝给剔除，然后在手里搓动起来，那团油脂开始慢慢的融化，变成一层薄薄黄色水膜。

“来，把脸伸过来。”张五娃十分听话的把头伸过去，老乞丐用那层油脂膜往脸上覆盖，然后轻轻的不断拍打。

只觉得一种清凉直透肌肤的感觉在脸上晕开，原来脸上贴敷的一层油泥在这层油膜的覆盖和渗透下，像是成为了自己脸上的一部分，非常的贴合。

张五娃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脸上的这层面具，感觉温润有弹性，就像是自己的脸一样。

老乞丐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嗯，连我都有八成相信了，可以骗过那俩干尸了。”

本来还对着瓦罐镜面美的张五娃猛的一激灵，扭头问老乞丐说：“什么干尸？难道那父女俩不是人吗？”

看着张五娃一脸的惊恐，老乞丐微微一笑：“俩人都愿意住在古墓里，不是干尸是啥，不过是两个活死人罢了，有老人家我在，你怕什么？”

虽然是这么说，还是从怀里掏出来一颗圆圆的珠子，通体发白，就像是一个白面球烤干了一般，然后拽出来一根红线递给张五娃。

“你先把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万一到时候我赶不过去，你就把它放在嘴里使劲儿咬破，就保你性命无忧。”老乞丐郑重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