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联军，直接一口气撤到了青州和云州的边境。
光明军一直站在城头，并没有追击。
而后，长庆军方也发来了命令。
联军就此解散，“乙”字军团驻扎青州边境。
听到这个消息，方白也震惊了。
这道命令，丝毫不亚于宣布这一战长庆战败，承认光明军占领青州。
意味着：联军这一场，战败了。
方白有些迷茫，为什么明明大好的局势，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所向睥睨的长庆帝国，居然战败了？
包括方白在内的好多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发现自己世界的一角好像塌掉了。
回到家里，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头一次对自己所处的国度产生了怀疑。
他不知道，青州军，包括长庆的这些军团。
到底是在坚守什么，到底是在守护谁。
难道不是为了守护百姓吗，那为什么云州被放弃了。
不只是方白，这种自我怀疑一时间覆盖到近乎所有第一次上战场的人。
三天后，突然有一个青州兵士卒来到方白的小院。
说徐淮主帅找他。
有些迷蒙的方白就这么被领着，带到了徐淮的面前。
徐淮今天没有穿盔甲，而是换了一套黑色的长袍。
方白来的时候他正在泡茶，见方白来了，招呼他坐下。
“你小子运气不错，这可是青州古树产的茶，你可有口福了。”
说罢，他笑着将手里的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方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接了过来。
徐淮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方白下意识地抿了一口茶，缓和一下气氛。
茶水入口，滚烫中夹杂着一股苦涩，让方白的脸当场耷拉了起来。
“嘶。”他放下杯子，吐了吐舌头，从来没喝过这么古怪的茶。
有了这么一出，方白也不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才是平常的你，年纪轻轻天天皱个眉，像什么话。”
徐淮看着他，又笑了起来。
“年纪轻轻就害怕战败吗。一场仗没打赢罢了，乐观点，笑起来。”
“真要都像你这样，那谁来守护我们身后的百姓，谁来守护人族。”
听到这里，方白就忍不住了。
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那云州的百姓呢，云州怎么办。我们明明有一战之力，为什么要放弃他们。”
“放弃吗，你要这么说，老夫也无法反驳。”
徐淮眼中一滞，缓缓道。
“你可知，我长庆建国百余年，战胜几何，战败几何？”
“不知。”
“少胜多负，”
“可知青州军的胜负？”
“不知。”
“胜负相当。”
徐淮拍拍着腿，径直站了起来。
“即便是我们青州军，对上兽族，对上光明军，也不过维持均势罢了。”
“长庆的军队，你自己也看到了，休养生息多年，都废成什么样了。”
徐淮突然激动了起来，对着裴延及其麾下的“乙”字军团就是破口大骂。
一通发泄完毕，他继续开口道。
“打仗可不是用嘴说的，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我问你，如果当日你是统帅，你会怎么做。”
没等方白开口，徐淮就打断了他。
“你会进攻吧。然后呢，拼光了我们青州第二军和“乙”字军。”
“这样一来，兽族和光明军，可以一路无阻地进入到我们青州，一边屠杀着我们的百姓，一边感谢方白方大帅的英明。”
徐淮嗤笑，然后拍了拍方白的肩膀。
“如果只有我一人一刀，自当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可是我们百万将士，还有身后的青州，还有长庆的其他百姓。”
“从来都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不要觉得我们是放弃了云州百姓。”
说完，徐淮闭上了双眼。
方白知道今天的谈话结束了，行了一礼，然后静静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在回味徐淮的话。
今天之前，他觉得守护百姓，守护的应该是整个长庆，整个蓝星。
他们明明提前得知了消息，组织了联军，最终还是让云州失守了。
方白觉得愧疚，觉得无力。
但是当青州的百姓和云州的百姓被放在一起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心里的天平好像偏了。
如果要牺牲青州的百姓才能挽救云州，方白知道自己是不愿意的。
只是他从前都不会去想到这个罢了。
而是一厢情愿地幻想，长庆军摧枯拉朽地打败光明军，收复云州。
他再次意识到，这是战争，不是过家家。
战争的结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战斗至一方全灭。
而是新一轮的进攻与防守。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打仗哪有不战败的。”
他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天，原先有些躁动的新兵，如常参加了操练，仿佛先前的迷茫不曾存在过一样。
只是从今天起，在他们心中。
长庆不再是什么无上强国，只不过是守护者们手牵手围成的一个圈罢了。
虽然不再完美，却更加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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