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值得吗

洪小军上台致谢的时候，台底下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粗重的呼吸之外，听不到别的一点声音。

这次因为主要演职员都在九黎部落那边，跟着洪小军上台的只有菲儿、九儿还有九凤。除了菲儿只是友情客串，九儿和九凤可都是重要角色。

九凤还是那副傲娇的样子，就连上台鞠躬都是在菲儿的示意下不情不愿的低下头去。在它的世界里，目前除了菲儿和九儿，没有人够资格让它行礼，洪小军也不例外。

九儿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后土这个角色就是给九儿准备的。整个拍摄过程中九儿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完全没有了曾经的紧张和生涩。演技不说是出神入化吧，最起码也是在线的。

尤其是人物情感的处理，最后一幕后土身化六道轮回是九儿的独角戏。在洪小军和菲儿的帮助和引导下，她把后土从最开始的孤独、无助，到后来的慈悲、坚定演绎得近乎完美。

她自认为在这部电影中表现不错，小丫头迫切希望得到大家的肯定。可现场的鸦雀无声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洪小军，眼神里带着一点求助，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洪小军感受到她的注视，还了她一个肯定的笑容，这让九儿稍微放松了几分。其实小丫头和姐姐菲儿一样，从来没有置疑过洪小军拍电影的能力。只不过当个人水平低于团队平均水平的时候，总会把失败的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拖了团队的后腿。

人之常情罢了。

此刻洪小军的心里没有一点慌张，依旧是面带微笑的等待着，他对自己的电影有着强烈的信心，他相信场下的观众一定能看懂电影里所讲述的东西。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这是洪小军的第四部电影。

除了拍摄第一部《女娲造人》的时候，是他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而且当时还有任务压力，只是规规矩矩完整的照搬了原来的故事。

从《女娲补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尝试在电影中表达一些更深层次的思想内涵。作为曾经小有名气的新锐导演，洪小军始终认为，商业片和文艺片本质上是不冲突的。不是说前者只注重票房却忽视了剧情，而后者纯纯的奔着拿奖但是不考虑收益。当然，某些只为了圈钱的所谓大片除外。

在这里，没有了票房的压力，没有了制片人的指手画脚，洪小军可以随心所欲的挥洒自己的想法。

《女娲补天》意图改变人们对于恶纵容的态度，《不屈战神刑天》告诉大家反抗才是应对压迫的唯一道理，而《巫祭》则是讲述了一个关于传承和守护的故事。

而观众们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每一次都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啪！啪！啪！啪！……”

果然，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鼓了第一下掌，观众们纷纷如梦初醒，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全场。

其实并不是观众们没有理解电影的内涵，也不是不喜欢这部电影。实在是这个关于传承和守护的主题有些沉重，人们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已。

如果是在密闭的影院里，热烈的掌声所产生的巨大音浪足以把房盖挑开。与之前不同的是，只有掌声，没有欢呼，这个结局让所有人的喉咙仿佛都被哽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洪小军带领着九儿她们再次鞠躬致谢，直到现在小丫头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甜甜的笑容又重新在她脸上浮现。

“小军，祖巫们可以说是不死不灭，可为了保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不再信仰他们的陌生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这样值得吗？”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掌声渐歇，目光齐聚洪小军的身上。

洪小军扫了一眼，提出问题的竟然是擎羊。此时他的脸上表情极为丰富，感动、悲伤、不可置信等等情绪融为一体，像极了星爷的演员自我修养。

略一思索，洪小军笑了，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这部电影给了他触动。尽管他一直怀疑擎羊的身份和用意，可这样一个足以动摇其内心的机会放在面前，洪小军又怎能不利用一下呢。

“大家都知道我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在我的家乡那边有一个叫种花家的部落。最开始它还很弱小的时候，周边的部落经常欺负它，都想征服它，把它并入自己的部落。”洪小军没有正面回答擎羊的问题，而是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

“面对外来的侵略，种花家开始反击。没有武器，他们用手抓，用牙咬；没有粮食，他们吃草根、啃树皮。他们可以大雪的覆盖下埋伏几天几夜，哪怕被冻成雕像；他们可以在烈火焚身的痛苦下纹丝不动，只是为了害怕暴露踪迹。”

……

“就这样，无数战士前仆后继，用他们的生命粉碎了周边那些部落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种花家的神圣主权不容侵犯！”

“现在的种花家，已经强大起来，周边的部落早已低下高傲的头颅。这是种花家的胜利，这胜利属于全部为种花家崛起而奉献的英雄！”

洪小军用这个世界人们可以理解的词汇，讲述了曾经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共同经历的那段悲壮的历史，末了还反问了一句：“你们觉得，他们的付出，值得吗？”

说罢，不等台下的回答，当先走下台去，菲儿和九儿她们也跟着一起下台。

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答案，不见得一致，也没必要强求。洪小军只希望通过这个故事给大家再多留一点思考的空间，相信总有人会想明白的。

山坳里响起了一阵阵的议论声，对于很多部落首领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洪小军没关系了，《封神演义》才是他接下来最重要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