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正如燕南天所想……小无缺自开悟后，剑术一日千里。

在同龄的孩子中，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能与之匹敌的。

可与之相反的是，逮鱼之路简直寸步难行。

小鱼儿不愧漏网之鱼的名称，论其运道和滑不溜手，也是难有人能望其项背了。

九歌一家连着找了半个月，竟愣是抓不到一个七岁的小孩儿。

明明身边还有小无缺这个作弊一般的雷达在，但就是死活找不到人。

小无缺自己也是纳了闷了。

明明他的感觉告诉他，小鱼儿就在附近，可他遍寻几次就是见不到人。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双生感应这玩意儿是双向的，不止他有，小鱼儿也有。

小鱼儿甚至还利用了这份特殊感应，好几次就游走在自己家人身边，只不过他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还多了个说书的爷爷和姐姐。

小鱼儿师承五大恶人，其中的屠娇娇以易容术和骗术名动天下。

据闻，屠娇娇若想假扮一人，就连其至亲至近之人都无法看穿。

小鱼儿因年岁所限，扮不了太多人物，但只要他扮成了，非同道中人看不穿。

很可惜，家里就小鱼儿一人习得易容术，于是九歌他们就不免被蒙蔽了，包括小无缺。

这一日下午，某家客栈。

说书的老人家带着大孙女在堂上说书，只是惊堂木一拍，他开口说的却是一个和尚。

堂下立马有人叫唤起来了。

“我说说书的，你没事说个和尚干嘛？端得无趣。”

“是啊是啊，咱们要听也是听热闹的，不是来听和尚怎么青灯古佛的。”

“你要不换个别的说，就说说当今出名的人物好了。”

“哎呀，出名的人物不就那些，还不如说说最近武林出了什么大事儿吧。”

说书人被呛声也不恼，还很有耐心地听堂下的客人提意见。

待他们七嘴八舌的讲完了，他才乐呵呵道，“我要说的这和尚可非比寻常，他的容貌可比当年玉郎江枫，他的书画可比名门大家，他是佛门中的名士，是七绝妙僧——无花。”

堂下之人一听立马变了态度，“竟然是妙僧无花？！快说，快说，会说你就多说点儿！”

说书人得了捧场，自然将无花的事迹娓娓道来，堂下众人听得那叫个聚精会神。

于是没人注意到，楼上一处儿雅座，被无辜提及的江枫呛了茶，而幸灾乐祸的九歌正拍桌笑。

“老江啊老江，你这是过气了呀。”

“曾经微微一笑无人挡的玉郎江枫，现如今被个和尚给比下去咯。”

江枫正抬袖揩嘴角，闻言好气又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就这么开心？”

不待九歌开口，他又道，“是了是了，你向来便是在我吃瘪时最开心的。”

九歌冲他皱了皱鼻子做鬼脸，扭头继续去听那什么无花果俏和尚。

小无缺有些奇怪，抬手拉了拉燕南天的衣袖，低声问他，“爹爹很好看吗？为什么说书的夸人好看还得拿爹爹作比？”

燕南天：“！”

燕南天惊诧地低头问，“难道你爹不好看吗？”

小无缺一愣，仔细看了江枫一眼后说，“爹爹不是一直就长这样吗？”

燕南天：“……”

燕南天恍然忆起，这评价以前常出于谁的口，于是他拍了拍小无缺的头道，“论眼光之高，你可能随了你娘。”

说书人一讲便是半个时辰。

当他停下喝茶休息，就由他的小孙女捧着铜盆绕着大堂领赏钱。

只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大堂里竟然还有变态色狼！

不过这也侧向说明，小鱼儿给自己易容的那是相当成功。

小鱼儿一开始盯上说书卖艺的爷孙时，就偷摸照着那孙女的模样捏了个三分像，接着顶着人家疑似流落在外的妹妹模样，凭着舌灿莲花的本事跟人套近乎，没两天就认了干爷爷和干姐姐。

他一路跟着爷孙俩卖艺讨生活，蹭吃蹭喝蹭书听，别提多快活，不想今儿个竟然被个变态掐了屁股！

那变态其实是看上大孙女的，但堂上堂下毕竟离得远，于是他只能掐一把小孙女过过手瘾，完后还往铜盆里丢了颗整银，自觉出手大方。

小孙女小鱼儿：“……”

你鱼儿爷能买这帐？！

他当时就抄起那锭银子，直接往人眼睛上砸，完后反身就跑，两眼泪汪汪地哭喊，“爷爷姐姐救命！”

开玩笑！

爹爹娘亲还在楼上坐着呢，他要是使了武功，不是给他们认个正着。

而且正好能借这一把试试那老头的深浅，他总觉得那老爷子不是普通说书人。

小鱼儿一跳上大堂就躲到便宜姐姐身后，哭唧唧地委屈道，“小红姐，那人掐我屁股，我是不是不清白了嘤嘤嘤？”

“什么？！”

小红一听就柳眉倒竖，恨不得撸起袖子将那人打得姹紫嫣红。

不想说书的爷爷却是一把将她和小鱼儿拉到身后，还低头哈腰地给人赔不是。

那人捂着一只眼冲上大堂，哪里肯接受个老菜帮子的赔礼道歉，这要是换成小美人儿讨好赔笑，他应许还能受用些。

于是就见那人抬脚便想踢开说书的老人家，而完好的那只眼更是不怀好意地盯着人孙女看。

堂下之人多有义愤，可因为是寻常百姓，所以也不敢跟那江湖人硬刚，没得受伤丢命。

正在这时，楼上的小无缺动了。

只见他甩手一个杯盏就打歪那人的腿，教他一个劈叉直接撕裂裤裆。

那人大腿根儿就这么被硬生生撑开，疼得是撕心裂肺，只能无能狂怒，“谁？！是谁干的好事？给老子滚出来！！”

九歌闻言，一把抢过燕南天的酒瓶就抡起来砸过去。

眼看那酒瓶被砸个稀碎，那人更是脑袋开花，九歌一声冷哼后道，“狗杂碎！欺负老人小孩儿你还有脸了？再敢自称老子，洒家就割了你的舌头！”

小无缺一直知道自己的娘亲脾气爆，但今儿个还是第一次直观看到，一时间怔愣在场。

不想下一秒，九歌推了他后背一把，还催促道，“快！到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小无缺：“……”

小无缺觉得已经没啥必要了，但娘亲既然开了口，他还是帮着善善后吧。

七岁的小无缺初具长手长脚的体貌，一袭白衣飞身而落时，颇有些小小贵公子的气度。

头破血流的臭流氓好悬才站起身，一抬眼就见一个小小少年挡在那说书一家的身前。

再仔细一看，这少年唇红齿白，比小美人也不遑多让，眼神顿时就不对了，怪让人恶心的。

小无缺眉头一皱，冷着脸道，“还请阁下离开客栈，莫再为难老先生一家。”

那臭流氓闻言还想犯浑，可又想到自己被打瘸的腿还有开花的脑袋，他不得不冷静下来，从而也察觉到了，来自二楼的虎视眈眈。

识时务者为俊杰。

臭流氓最后还是灰头土脸地走了，只是临走前怨毒地回望了一眼。

小无缺觉得这人很可能想私下里报复，不免为说书一家感到忧愁。

说书的老人家听闻小无缺的担忧却是不甚在意。

“小公子无需担心，小老儿既然敢带着孙女浪迹江湖说书卖艺，自保的能力还是有几分的。”

“那人伤得不轻，养好都需要些时日，待他日后想秋后算账，小老儿一家早换地方了呵呵。”

小无缺一想也是，“既如此，老先生还是尽早带着家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说着他从腰间解下钱袋送人，却道，“老先生的书说得引人入胜，无缺很是欢喜，希望下次有缘还能听到老先生的书。”

说书的老人家千恩万谢地接过钱袋，一张脸差点儿没笑成菊花。

道别之后，他一手拉着一个孙女就要走。

小红临走前落落大方地说谢过无缺小公子，而轮到小鱼儿时，他却是甜乎乎地说谢谢小哥哥。

小无缺因一声小哥哥怔在当场，因为那声哥哥，实在像极了小鱼儿的口吻。

可是小鱼儿分明说过，自己就是扮猪扮狗也绝对不扮小丫头，因为那有损他鱼儿爷的英雄气概。

可万一呢？

万一小鱼儿这会儿又能屈能伸能扮丫头了呢？毕竟小鱼儿的嘴，骗人的鬼。

这说书人一家自打住进客栈，那小孙女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没了不少回。

若她当真是小鱼儿易容假扮，那他岂不是……被戏耍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