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说书老人和他孙女的动静太大，引来江枫一行的注意。

不想刚走进就听到邀月怜星和移花宫，江枫面上顿时冷了三分。

“既然话长，那就别说了吧，先生。”

“左右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说来也不过是徒惹人发笑，不是么？”

说书老人背后说人被抓个正着也不虚，还堂而皇之道，“玉郎江枫这是要现身说法，亲手粉碎过往传闻？”

江枫眉头微微一皱，“即是传闻，便难有几分真，先生走南闯北这许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吗？”

说书老人笑了笑，捋着胡须言道。

“传闻纵是难有十分真，五分真总是该有的。”

“两位宫主目下无尘又遗世独立，若非对玉郎倾心，当年如何会出手相救？”

说着他看了一眼九歌又看了看小无缺，感叹，“可现今看玉郎有妻有儿，移花宫却是闭宫多年，想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了。”

江枫一脸正色道，“先生也会说，二位宫主目下无尘，遗世独立，那又如何会对区区不才倾心？所谓心碎，更是荒唐。江枫不过一介凡俗，无攀月之心，更无摘星之能，还望先生日后莫要再提，如此误导他人不说，更有损二位宫主的威严和清誉。”

说书老人有些诧异，据他所知，邀月救人在前囚人在后，只因爱而不得，而江枫也是了得，拐了人家的贴身婢女出逃不说还成亲生子，最后怕被报复，散尽家财仓惶奔走，险些一家子丧命。

按理说都这样了，江枫一家对上移花宫该是不死不休的，可怎么听江枫说话，言语间对邀月怜星还颇有敬意……？

不不不，仔细一品，不大像是敬意，倒像是在……划清界限？！

好家伙儿，邀月当年到底做什么了才叫江枫万般看不上，时至今日更是生怕扯上丁点儿瓜葛？

说书老人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动，奈何江枫无心跟个外人分说私事。

况且当年之事已非简单的是非对错可以言明，凡事牵扯上情字，终是剪不断，理还乱。

于是他直接岔开话题。

“吾儿江小鱼，这些时日有赖先生照顾，江枫身无长物，只能略敬薄礼，”说着他自腰间解下一荷包送给说书老人，只是比起小无缺的散碎银子，他一出手就是一袋金叶子，“小鱼儿被家里纵坏了，学了些微末伎俩便想闯荡江湖，我们也是头疼不已，眼下还得想法子将他寻回。”

这就打算就此别过了。

说书老人透过荷包口看见里头金叶闪闪，心下对江枫的阔绰咂舌不已，听闻他还要去找小鱼儿，便顺嘴卖了个消息。

“你倒是不用过于担心，小鱼儿上的帆船是盗帅楚留香的，只看那帆布上的标识就知道了。”

“楚香帅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武功高强不说，轻功更是一绝，但他有个原则，是不伤人命。”

“小鱼儿活泼有趣儿嘴又甜，跟在楚香帅身边不会有事儿，更不会受苦。”

乍然听闻好消息，江枫不免松了松心弦，面上回暖，说话也带了三分笑意。

“这实在是太好了。”

“不知先生可否通名？待我找回小鱼儿，须得押着他来与先生和孙小姑娘致歉才是。”

说书老人看着江枫的笑脸，在心里哦呼了一声，嘴里客气道。

“玉郎言重了，致歉却是不用的，左右小鱼儿除了隐瞒身份，并无任何害人之举。”

“而且不得不说，这些时日有他在，我和孙女小红走江湖卖艺都多了不少趣味儿。”

“况且他还喊我一声爷爷。这做爷爷的，哪有跟小孙儿计较的道理？只盼你寻到他时莫要太过苛责，小孩子嘛，哪有不淘气的？”

江枫：“……”

好嘛，又来一个宠孩子没下限的。

正在这时，小红突然小声插话。

“但若是可以，我却是想见一见小鱼儿的真容。”

“毕竟我俩也算姐弟一场，我若连他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可太说不过去了。”

说着她看了小无缺一眼，问他，“既然小鱼儿与你是兄弟，那你们长得像吗？”

小无缺摇摇头，“小鱼儿虽是我的双生兄弟，但与我的容貌不甚相同，我肖父，他肖母。”

九歌在旁冷不丁开口，“性子也随洒家。”

……听着还挺自豪。

燕南天一时失笑，这么多年过来，九歌说是他弟妹，实则更像另一个兄弟，还是相见恨晚对脾气的那种，兄弟嘛，没事儿都得损两句的，于是他就取笑道，“是像你一样无知无畏，胆大妄为吗？”

九歌也不客气，一个肘击过去，四只手就开始咔咔过招。

第七招以燕南天惜败，麻筋被掐住为终。

只见九歌洋洋得意道，“没本事儿的才叫胆大妄为，有本事儿的叫力所能为。”

江枫在侧清咳了一声，瓮声瓮气地小声道，“别闹！”

————还有外人在呢！

说书老人：“！”

说书老人眼睛睁得老大地看着九歌和燕南天，半晌后如梦似幻道，“天下第一剑客……竟然输给一个女人？”

九歌一听就不乐意了，虎着脸道，“什么叫竟然输给一个女人？”

燕南天有些惊诧，“你竟然还认识燕某？”

这下换孙小红得意洋洋，她指着说书老人道，“我爷爷就是天机老人孙白发，兵器榜上第一人！”

江枫：“……”天机老人？

九歌：“……”啊……谁？

燕南天：“……”刚才还说我天下第一剑客，咋地？七八年没涉足江湖而已，现在剑都不算兵器了？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只有小无缺仰头看着说书老人，一脸认真地问，“这名字是现起的，还是您一出生头发就是白的？”

天机老人一愣，“……”

孙小红也愣了愣，“……”

小无缺看两人没说话，善解人意道，“无缺无意冒犯，若不好回答就罢了。”

孙小红忙道，“没什么不好回答的，”说着她看向天机老人，也是一脸疑惑，“爷爷，你本来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像小公子说的一般，一出生头发就白了吧？”

天机老人拍了孙小红的后脑勺一记，睁着双死鱼眼道，“怎么可能？爷爷年轻那会儿头发可黑了，比黑芝麻都黑，”说完他看向小无缺，摸着自己头发感慨道，“我原本叫孙白，只是在江湖成名晚，成名时又头发花白，所以江湖人唤我孙白发。”

小无缺又问，“那天机……是因为您知道很多武林秘闻么？”

天机老人心下一凛————好敏锐的小孩子。

但他面上却是神秘一笑，只道，“我不过是个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