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无语，被大爷用枪托指了指瑶光，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见瑶光没有想乖乖落座的意思，大爷点点头，把枪一转，用枪口指了指瑶光又指指椅子。
瑶光立刻乖巧地在椅子上坐下。
“当年，你大爷我还年轻的时候，刚娶了媳妇没多久，就跟着队伍出去打仗，临走那天早上，队伍眼看着都快来了，我要走，她怎么都不让我走，我就有点儿急了，跟她呛了两句，说你个娘们儿腻腻歪歪的不知道轻重缓急……结果，我刚要走，看到她追上来。”
原来，大娘是在煮鸡蛋，她把家里仅剩的两个鸡蛋煮好塞进了大爷的怀里。
“然后呢？”
“娘希匹！那鸡蛋烫啊！她非要往我怀里揣，把老子烫坏了，我狠狠给了她一脚，然后头也没回就跟着部队走了！”
瑶光无语，勉强摆出了一个假笑。
“于是，”类似的戏码，瑶光看得多了，不用大爷往下说，她都能接上，“后来您回来的时候，大妈都没了，然后您心里这个后悔呀，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欠她一句道歉，对不对？”
“我就是想告诉你，小姑娘，有些话呀，要说清楚，我到现在都觉得幸好那天把那句话给骂出来了，靠，她烫得我胸口起了两个水泡！要是当时没骂，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了！你说那我多憋屈！小姑娘，看谁不爽，尤其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那个人，该骂的时候一定要骂出来，别等到没机会了，到时候憋屈的人是你自己！”
“好嘞！”本来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瑶光听完大爷这一席苦口婆心的劝说，一下笑精神了，“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就骂，我现在先去打个草稿练习练习！”
不过要说骂嘛，瑶光想了想。
那个男人……哦，对，自己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就是骆衡。
瑶光觉得自己未必能骂得过他，这大哥有点儿霸总上身的意思，再说，论打架，自己还真是打不过他，to骂ornotto骂，这是个问题。
但是骂骂黎肃还是可以的！至于原因嘛，瑶光都懒得想，骂他还需要原因吗？
比如……emmm……你个二尾子！
瑶光窝在库房里，搞了两三张旧蒲团，拼在一起就当成是床，没有枕头就枕着手臂，反正她是睡坟包长大的人，天底下就没有她不能睡的地方。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的，瑶光觉得胳膊有点儿麻了，从脑袋底下抽出来，人在地上好像一坨蛆蛆一样扭来扭去半天，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终于翻身枕到了什么东西，瑶光一半儿枕着，一半儿抱在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睡……
哎？！不对！
瑶光一下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睛，正好对上一双黑色的眸子。
这眸子居高临下，和自己的脸方向相反，瑶光用她不咋地的空间感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自己是睡在这个人的大腿上，难怪刚才觉得有点儿硬，没什么肉的感觉，而自己的手搂着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大腿根儿……
瑶光一下将手收回来，翻身坐起来。
嗯，换了个方向之后，这张脸看起来眼熟多了。
“骆……衡……”
骆衡抿着嘴，轻轻吐出一句，“你终于记得我的名字。”
啧，瑶光心说，这话听起来有点儿酸溜溜的，这家伙该不会是双鱼座或者处女座吧？那种感情太丰富太细腻的星座，她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可应付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骆衡的出现，周遭好像变得暗了许多，连库房里的东西都看不到了，狭小的空间与黑暗相连，好像一下失去了边际感。
还是说……瑶光有点儿吃不准，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可以算是梦。”
骆衡好像一下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让瑶光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你有事儿吗？”
憋了半天，瑶光只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从她进城到现在，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瑶光感觉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在梦里，他不说话的时候，给瑶光的是一种向往和渴望；
结果在听完这大哥霸总式的说话方式之后，瑶光只希望他立刻下线；
现在，看到了生死簿上那句臭不要脸又强买强卖的“骆衡之妻”，再加上那段让人很不爽的记忆……
瑶光觉得很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这个骆衡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态度。
好像不太想要伤害他，但是，又不太敢去靠近他。
太多没头没尾又没因没由的情绪卡在瑶光心里，最让瑶光恐惧的是，她觉得自己和这个骆衡之间的羁绊，还远不止如此，她现在所能看到的冰山一角已经让她不知所措，再多一点，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承受。
“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来和你道个别。”
骆衡的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脸……又尼玛很该死地隐藏在他那放荡不羁的刘海里面，瑶光恨不得动手去把他从黑暗里拽出来，好好看看这张脸是什么表情。
是不是，也像是看到她消失在激流中时一样，淡然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失去一般。
“我本来，今天就应该去走阴山。”
“哦，”瑶光觉得自己要是总不搭茬，好像显得不太有诚意，硬着头皮应了一声，“阴山是什么地方啊？”
结果瑶光很快发现自己搭茬也没什么卵用。
骆衡好像没听到她的提问，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但是，如果你不需要我去的话，我可以不去。”
瑶光没明白，“那啥……请问，你去不去，跟我有啥关系吗？”
骆衡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
正是那本生死簿，而且翻开的那页，正是瑶光的那一页。
“骆衡之妻”四个字上被画了叉，拜瑶光所赐。
“这个嘛，”瑶光尴尬得不行，心中暗骂大哥你非要把事儿捅到明面儿上让大家都尴尬吗？憋得脸颊涨红之后，瑶光干脆豁出去了，“是我干的，咋地吧！你当初写的时候也没征求我的同意啊！”
“嗯，是，我是该征求你的同意，”骆衡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我只问一句，这个，你是认真的吗？”
说实话，其实现在瑶光觉得自己这事儿干得有点儿中二，关键是，她又不好意思跟骆衡承认说她冒冒失失把这行字给划掉，其实是因为她怂了，尼玛她怕这男人有毒，怕他人间冯远征第二啊！
“那个……”
“没关系，如果是认真的，你只要点头就好。”
“那啥……”
“我都可以接受。”
“emmm……”
“你不需要内疚。”
瑶光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哥！”瑶光抓着骆衡的肩膀，痛心疾首地使劲儿晃了晃，“你让我点头没毛病，但是你能不能先睁开眼睛啊？要不我点给谁看啊？”
她晃了半天，心说别来这种偶像剧要死要活的戏码行不行，我的画风整不了这个！
但是没想到……
骆衡没睁开眼睛，反而是冲着瑶光张开了嘴。
没有吻，就是一口鲜血，一点儿没糟蹋，全都吐在了瑶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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