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世界之壁

穿越幽邃的裂缝之后，叶川来到了一片浩瀚璀璨的星河之外，颇有种从地球之外眺望地球的特殊美感，那夜晚点亮的灯火，是文明的杰作。

叶川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在了星河的边际，即便是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投来的震惊与疑惑不解的目光。

“很好奇？”

叶川微微侧身，看着身后之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为什么明明有方法，却还要做逼迫她这种多余的事情，以及忐忑不安地等待未来的决判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

海伯利安本想问一句‘为什么停下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想法，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美好的幻想，可她知道那也只是幻想，是徒劳的幻想，所以她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沉默不语。

而且，此时她再怎么傻也该意识到，是她们来时的行踪早就被逆推了，是她太大意了，即便是单向传送这种不可能暴露起点坐标的方式，也被看破了奥秘，从中解析出了母星的坐标。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皱了皱眉，似是有什么不解，可随后很快就舒展了眉头，海伯利安并不确定少年究竟是解决了那个疑难问题还是跳过了它，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叶川曲起了食、中二指，在虚空之中敲了敲，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却传来了“笃笃”的声音，好似客人前去拜访时的敲门。

敲击之处泛起了阵阵涟漪，那是不可见的，仅仅只能通过存在本身导致的扭曲现象才能间接感受其存在的东西，但随着扭曲现象如水波涟漪一般扩散出去，两人面前竟逐渐显现出来一堵雄伟的高墙，无边无际。

那隐隐散发出金色辉茫的高墙一眼看上去就令人心生莫名的震撼，是生灵对于世间奇景、伟大造物发自内心的崇拜，甚至会让一些人感到自己如同站在深渊面前，被无尽的畏惧与绝望笼罩。

叶川一手按在这属于文明的屏障面前，出声解释，

“你应该见过类似的东西，这是文明的第一层守护，是世界自发生成的保护层，只有同为文明之间的相互倾轧才能破除，理论上，个体是绝无可能突破这层屏障的”

叶川抬头看了一眼这高不见顶的笔直巨墙，他知道，这墙壁其实一点儿也不直，只是因为范围太大才造成的错觉，这尺度可比眺望地平线还要大得多，一颗行星在近距离观察就已经看不到曲率了，更遑论一片星系。

这是非质变不能打破的屏障，就好比再多的鸡蛋，也撞不碎一块石头，这更不是什么能通过以点破面来突破的壁垒，就像人类被针扎一下根本无伤大雅一样。

叶川并不想要通过那种方式偷渡进去，那没有意义，他收回了手，摸了摸下巴，似是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有些棘手。

但海伯利安看到这一幕，却略微松了一口气，实在是眼前这一幕太过于惊世骇俗，她是知晓文明的这层屏障的，可在她的认知中，那应当是无形的东西，是某种概念性的，类似于生态系统，是一个整体，也是不可剥离，不可显化的东西。

叶川的做法就无异于打破了她的认知，将本来是没有实体的东西具像化，那可不是让能量之类的东西变成物质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要准确形容的话，那就是让信息实体化的手段，这是远超海伯利安理解的手段。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害怕叶川就这么毁去了这一层屏障，幸好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叶川最后收手了，只是站在哪里，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她不会来的，你若是没有显露刚刚的手段，她才可能出现”

看似是在替叶川着想，实则是劝他尽早放弃。海伯利安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进行说明，只是她的内心在催促她这么做，催促她快点说服叶川放弃，好似是在一层玻璃面前看着猛兽，尽管她很相信玻璃足以抗拒猛兽的扑击，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远离。

然而对方的回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但又异常合理。

“这波啊，这波是老奶奶哄小孩——你娘不要你啦～”

海伯利安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惊骇，她当然不会以为这句话只是对她的调戏，其后隐藏着至关重要的信息，毫无疑问，天道已然降临此地，只是潜伏了起来。

以她对天道化身的了解，天道是不可能如少年表面说的那样离去的，不是她觉得自己在天道心中的价值很高，无法舍弃，而是没人能在恶客敲门时安心睡觉。

她惊骇的是好像天道大人的行踪完全在少年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可即便如此，天道大人还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敢光明正大的现身，她已经能感受到天道大人对与少年发自内心的畏惧了，甚至恍惚间，她都能品尝到天道瑟瑟发抖的恐惧！

海伯利安不觉得少年是在诈她们，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少年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忽悠天道现身，就不会说刚刚逗弄她的话语，那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只可惜等了片刻后，并没有人现身，这反倒让叶川有些疑惑，海伯利安对这个层次的力量并不了解，但叶川可不一样，他早就通过研究太素，能清楚地对世界化身的实力有一个准确的认知，单以他表现出来的力量而言，是不足以将对方吓到这个程度，连面都不敢露的。

更何况世界意志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除了极其特殊的原因，才会因为迭代交替而出现危机，正常来说，世界意识就是无法反制的，这就更没有可能畏惧他了。

但不仅是如此，更让叶川疑惑的是好像有人在试图更改他的未来，在尝试变动世界线，最为关键的是，这个人还与他有相当大的因果牵扯。

这种事情可不是局限在这方宇宙时空里的生灵能做到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是抱着善意还是恶意？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放弃了继续思考下去，因为只要他没有完全掌握自己命运的想法，他就得不到那个人的线索，而这种程度的对手，对他而言是没有麻烦的。

在他面前，试图操控命运之人，必将被命运所吞噬，这是他放弃了掌控未来，取而代之获得的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