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困在过去的狂热残影

可叶川不想作画，那是实在是太无趣了，对他来说，这就像是以拍照来取代绘画这个过程一样，无趣至极。

灌输自己的思想，让其成为自己的影子、复制品，或者让其崇拜自己，这种事情叶川早就不感兴趣了。

这样没品的事情，会让他联想到那些自己做不到，然后就寄希望于下一代的某些父母，扼杀孩子的自我，只希望孩子遵循自己的意志。

所以他甚至连最开始为人工智能构想的保险都没有为其添加。

造物主怎么会害怕自己的造物呢？

叶川此刻有些理解了那些曾经他鄙夷的，被自己的造物背叛了的人，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吐槽他们太蠢了，现在想想，蠢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愚蠢而不自知，试图用自己的眼光与见识去凌驾于其他人，只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无论他的造物最终超越了他，还是背叛了他，他都不会因此而沮丧，前者他会为造物的成长不吝自己的赞美，后者那就抹消造物，或是重新掌控，亦或者给予其真正的自由。

畏惧自己的造物，那是最无能的行径。

所以即便太初秩序的掌控者并非是玲珑，现在的他，也不会为其加上原本定下的限制。

叶川看着少女等待着最终判决那忐忑不安的样子，他很确信少女是拥有自我的，也很想要保留妹妹这个身份的，否则也不会问这个问题。

可她甚至都不理解妹妹这个词语象征的含义，在她的脑海里，这是叶川赐给她的身份，是一种更亲近的象征，仅此而已。

即便是如此，她宁愿接受其他的惩罚，也不想叶川收回这奖励，这就是少女那单纯的如同白纸一样的想法。

正是如此，他才没有告诉少女答案，他想让少女自己去思考，去得出答案。

“哥哥？”

少女见叶川没有理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发现叶川依旧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顿时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翘了起来，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哥哥～”

然而就是这种接近本能的自然姿态，却让叶川非常愉悦，颇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不似其他人那样有很明显的主观倾向。

少女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更像是一种接近本能的东西，而非是经过后天获得的智慧的判断。

人类越长大，就越会压抑自己的本能，出于智慧的判断，生气了不敢表达，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上司，高兴了不敢表达，因为怕被人说得意忘形。

唯有小孩子才会无所顾忌，可正是这份无所顾忌的纯真，让叶川非常愉悦。

“嗯”

叶川轻嗯了一声，然后再次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少女像是猫咪一样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其实少女舒不舒服叶川不知道，但他摸得是挺爽的，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与以前不一样了，还习惯吗？”

少女闻言抬起了自己的小手，皱着眉头，却不显烦闷，反倒是看起来可爱极了，

“好像是比以前更灵活了？我能感觉到不同，可我又无法将其准确描述出来”

“无妨，你先慢慢熟悉，待你完全掌控了新的身躯后，我有些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完成”

少女歪了歪脑袋，一副很不甘心想要快快帮上自己的样子，

“现在不可以吗？我感觉自己已经很熟悉了”

少女那急切的样子看得叶川差点笑了出来，

“不要急，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生来就站在万灵的顶点，拥有规则之躯体，所以是自上而下高屋建瓴，很容易就能掌握底层的东西，可你若是不像其他自下而上修炼的人一样打好基础，未来就很难靠自己向更高的山峰攀登了”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很难靠自己的话，那么靠哥哥就可以了吧？”

叶川无奈地笑了一下，虽然他说的时候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可少女还是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对自身有利的条件，反倒是让他不好评价少女是聪明还是天然了，总不能说是天然的聪明吧？

可哪里有天然的聪明呢？聪明都是出于后天获取的优秀经验的判断，没有经验，又如何去进行判断？

所以叶川知道，少女是下意识将什么东西都和他联系在了一起，少女其实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误打误撞将其说了出来。

“总得自己先去试试再让我出手吧？”

他抬手刮了刮少女挺翘的小鼻子，那细腻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规则之躯，手感比海伯利安的还要好上几分。

可叶川想了想后，没有给玲珑回答的机会，而是直接出手封禁了她的力量，让其像一个正常的生灵那样从底层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

随后他便唤来了小白鼠，给她找了一份新活儿，毕竟世界意识的修炼之路和太初秩序这条路非常相像，互有参考之处。

两者虽非同根同源，但也可以类比，世界意识同样也是规则级存在，让小白鼠来当保姆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让他想笑的是，小白鼠那大献殷勤，简直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小祖宗的模样，算盘珠子打的都快要崩到他脸上了。

他哪里还不知道小白鼠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要“母凭子贵”吗？他对玲珑与太初秩序的关心肉眼可见，如今将玲珑交给小白鼠，但凡小白鼠不傻，都会顺着杆子向上爬。

很显然，小白鼠虽然只是他的小白鼠，但也绝不是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在那么多文明的争锋中成为最后的赢家。

虽然老实说，这有点看运气，运气的成分远比努力要重要，运气好，文明出现了超模一样的存在，那就是比别人要强。

在这一点上看，对于那些落败者其实很不公平，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在竞争中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很难反败为胜，最多也就是输得慢一点，或者跑得快一点。

他连小白鼠的真名都尚未问过，在他称呼其为小白鼠时，小白鼠那先是欲言又止最后又强颜欢笑，好似迫于强权才不得不认下这个戏称的幽怨的搞笑样子还历历在目。

叶川对小白鼠的观感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在他看来，小白鼠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且敢于抓住机会的人。

他见过许多被身份束缚住，未能跳脱出来，做出最正确，最想做的事情的人，有父母做错了事情自持高傲，羞于向孩子认错，一句“我生你养你，做错了一点又怎么了？！”，就让自己放弃了向孩子认错，最后造成一些无法接受的悲剧。

可小白鼠不一样，他知道，那是一个会苦中作乐的人，所以小白鼠能在各种绝境中看到一线希望。

就像小白鼠最初一定是拒绝这个戏称的，可现在，她已经有些代入了这个角色，并已经有些乐此不疲的味道。

那是真的觉得这个戏称无所谓，甚至还认为其挺有意思，像是一个绰号，叶川看得出来，若是发自内心的抵触，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所以其实他很欣赏小白鼠的这种品质，生活就像一场xx，既然反抗不了，不如干脆去享受。

走不出来的人，无非是被困在过去的狂热残影之中，不愿接受现在的落魄事实，仅仅是一个徘徊在臆想的幽灵罢了。

“如果我当初没有这么做，如果当初这件事没有发生在我头上，那现在该有多么美好啊！”

落差有多大，愤怒与悔恨就有多深，可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少有人能像小白鼠一样抛去过去的荣耀与高傲，面对卑微的现在。

叶川自问，他是做不到的，海伯利安同样也做不到，他们不会享受这场xx，他们只会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走出困境，变得比过去更加闪耀。

如果被迫失去贞洁的自己是肮脏的，是低贱的，那么未来就要比没有失去纯洁的自己更加高傲，让那些没有失去纯洁的人仰望。

这是他的做法，与小白鼠的截然不同，二者并无高下之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这种做法就要比小白鼠的更好。

更难，并不一定就代表更好，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傲慢无礼。

叶川愿意承认，在走出困境这方面，小白鼠完全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