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白黎，你把书虫放出来吧！他也是在人间活了那般久了，说不定对四境图也有耳闻。”
听见初晓这么说后。
白黎垂目，轻挥衣袖，几案上的寄灵珠便绿光一闪。
眨眼间，老书虫便出来了，连连哀叹，苦着脸道：
“吱！寄灵珠里好无趣呀，白黎大人莫要关我了。下次，老朽走远一点好了。”
初晓起身双手握着手札立于胸前，微微弯下腰，乌发散落两肩，歪头笑着对书虫说：“书虫前辈，初晓有事请教您。”
书虫登时把白黎抛在一边，慈祥地弯起白色长眉：
“尽管说，老朽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吱~”
“书虫前辈知道昆仑天山的四境图吗？”
书虫摆了摆头，惊道：
“额~是那个天帝未登仙境留下的那幅地图吧！”
“就是那个！”初晓转头回望白黎，二人相视一笑。
白黎发问：“你知道图在哪里？”
“吱！白黎大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图曾供奉于前朝国师塔中。但早在前朝覆灭时，便下落不明了。老朽上一次听到四境图还是在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
初晓心下生奇，真是够巧合的。
“不错，还是驸马与长公主难得一同在藏书楼里交谈之际，听到的只言片语。”
书虫停顿片刻，眼神溜过一圈白黎。
白黎皱眉道：“有话直说。”
“吱！实在是记不清了，好似提到了天机殿。”
初晓泄气道：“又是天机殿？怎么感觉我总是绕不过这个神神秘秘的地方。”
白黎倒是心平气和、语气平淡地开口：
“相传，灵虚子与胤国高祖征战前朝，放火烧了珍宝阁，搬走大量典籍古书。国师塔正是如今紫霞山天机殿的前址，也不是不可能。”
“那怎么办呐？”
哀嚎一声，初晓把椅背向前，跨着坐下歪头趴在椅背，显得忧心忡忡。
“若晨还警告我们呢~离天机殿远点，不过好像没说清楚呢？”
“吱~初晓女娃说得对，虽然世间凡人视天机殿为庇佑之所，但他们对待异族、异类，却从不手软。
老朽曾经住的典籍有的一任主人，是个文弱书生，机缘巧合下有了可通幽冥的本事，常常替街坊四邻通灵问鬼。然未过三月，他便被附近天机观的人拉走了，再回来已是半年之后，人都消瘦狼狈得不成样子，再也无了通灵之能。”
安静听书虫讲话的初晓，不满道：“真是霸道，不禁管人和妖、地上的事，连地下鬼的事也要管啊？”
“吱！他们天机殿的人做事从来如此。初晓女娃以你的来历，还是谨慎为妙。”
“嗯。”初晓抿嘴看了床上正襟危坐的白黎，低下头，“我知道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回家是没有办法了。”
她叹了口气，惆怅着望天。
“吱！初晓女娃别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找不到四境图，说不定明日便见到了肃越仙人了呢？”
“哈哈！那便承您吉言喽。不过过几日要去长公主府了，怕是等不到这位肃越散仙了。”
白黎届时才抬眸出声：“你还要去？”
初晓轻牵嘴角,道：“当然，我都应了那位管家了。”
看白黎牢牢望着自己，她不禁安抚到：“白黎，我不过去做工，做个普通丫鬟，是遇不上什么危险的事的。你总得让我找些事干，晚间修行不会忘的，行吗？”
白黎如画眉眼掠过阴霾，却还是叹气屈服：“随你吧。”
又瞅了瞅初晓慵懒不正经的坐姿：“我会尽早找出四境图的下落和肃越仙人的消息。”
“我信你。”
初晓敛去心上的情绪，淡声道。
……
月色如薄纱，星光似尘埃。
寂静的院子，只有风声摩擦树枝草木的声音。
初晓早已完成夜间修炼，脱了衣裳，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正在吸食月华精气的白黎，盘腿打坐在书案一隅，听得响动，睁开微微发光的琥珀色竖瞳，悦耳的声音传到初晓耳中：
“还未睡？”
“吱~是呐，初晓女娃也不是妖灵，难道要跟老朽一齐补充灵力精气？”
这是老书虫亢奋的嗓音。
初晓被他们二妖一人一句，彻底不想睡了，披着被坐起身来。
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眸眨呀眨，她踟蹰着忧郁开口：“白黎~你说我要是四境图和肃越仙人一个都等不到，那我是会和那个若晨姐姐一样困在穹苍大陆吗？”
白黎被问得抬眸看向缩成一团的初晓，透过书架那处半扇窗子和木质窗棂的月光洒在白黎脸上，清晰地能看出他如玉俊颜上有些不解的神色。
半晌，他轻轻一笑。
“初晓，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不论是四境图还是肃越仙人你都会见到。”
“我没有质疑你的承诺啊~我只是……”初晓低下头，鼻子酸酸的，“只是有些想家。”
白黎和书虫听到这句话，都缄默了。
“若是回不去呢？我会在穹苍大陆活到多久？
啊~我是异界来客，不会老死、不会变化，那我就要总搬家了。嗯。大概十年搬一次，邻居们才不会生疑吧。还有要是没有意外，我岂不就是长生不老了？
这好像也不错~可我要是交了朋友，他们老了死了，我会伤心的。难不成我多交一些不是人的朋友？
可是，非人类会不会不喜欢和凡人做朋友、会不会吃掉我啊？
应该不会吧！那个若晨姐姐，不就是嫁了个妖怪吗？
嗯。嗯。
要是一直活着，我还可以天南地北地去游历！你们这些修行人士好像都喜欢到处走呢。我以后可以攒攒钱、勤修炼，自己走南闯北。
唔~还不错呢~
还有天机殿，要远着走。出了胤国，去别的国家也好，天机观就没那般多了，省的担心被监视……”
白黎：“……”
书虫：“……”
老书虫在书案上的手札里打了个滚，这是白黎让它好好背熟的，初晓还想把书还给青墨。
可老书虫现在只想哀叫：
初晓女娃，晚上可否不要如此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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