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静谧的天机大殿中，只有无数烛火燃烧后滴落蜡油的声音，而随着一道沉闷的开门声响起，两道争执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

“黑曜！你实话跟我说，苍术师兄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在边关失踪了呢？”

女子清澈的嗓音急促而焦急，却并未毁损她的低柔声色。

“哼~白芷道长，你可是国师大人的高足，你们师姐弟之间的事，何必来问我这个妖仆呢？”黑曜凉声敷衍道。

“我、我这两日才刚刚出关，紫霞山上下忙着五日祈福会，根本没人知道国师大人究竟在何处？

黑曜，我知道你最得师父的信任。能告诉我他现在的位置吗？我亲自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

女道白芷缓和了情绪，用一双潋滟的水眸祈求地仰视着，屈膝坐在放满蜡烛的粗大青铜圆柱灯柱上的血瞳男人。

黑曜的一只长腿晃悠着，屡屡掠过青铜圆柱表面凹槽里的蜡烛，令白芷的心一颤一颤的。

良久，无人回应她，她低落地垂下视线，睫毛一颤一颤的，水润的唇轻启。

“……黑曜，你的道袍着火了。”

“……”

一道身影立刻飞身落下，扑腾着扑灭了已经燃起来的一只裤脚。

脸色不佳的黑曜，血瞳狠狠地盯着面前紧抿双唇的女道，冷哼一声：

“我告诉你，你那个师弟回不来了，就当他死了吧！国师大人不会见你的。”

白芷柳眉微蹙，神色却坚定道：

“那也要让我亲自见一见师父啊？”

“你这个女人，真是……”黑曜怒视一脸淡然的白芷，咬牙切齿。

“真是冥顽不灵？黑曜，你这话都说了一百多年了，还没说累啊？”

白芷浅笑妍妍，毫不畏惧黑曜眼中溢散出来的黑色妖气，倒是有几分担忧地皱起眉。

“黑曜，你的妖气越来越不稳了。我给你的丹药你没吃吗？”

“不用你管！”

“哦~那我便不管了。”

微笑凝视一脸别扭的黑曜，白芷也轻松了几分，感叹道：“很多人都不在了呢~我身边也只有你们了。”

黑曜听得此话，嘴角抽了抽，压下来心中升腾的情绪，低下了头。

再次抬起头时，他已是面目平静，冷然说道：

“我可以帮你联系国师大人，不过结果可能不会太好的……”

白芷水眸一亮，连忙道：“没关系，我只是问问师父师弟他究竟发生什么事。

……就是师弟他在边关遇到什么险情了，我这种修为也做不了什么呀？”

说到最后，她苦笑一番，看得黑曜不是滋味。

黑曜转身面朝青铜灯柱，心中默念咒术，半晌他淡声道：“来了。”

果然，下一瞬，黑曜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水镜。

白芷快步走到黑曜身畔，眼睛不眨地看着，满脸期待。

待到水镜波纹平息，出现在其中的便是一个白发的少年道人，抬眼间颇有仙风道骨、缥缈出尘的意味。

“黑曜，何事打扰本座。”

本来他淡漠的眼神落在白芷身上后，波动了几下，几乎是立刻，灵虚子就换上了一副老成持重的表情。

“白芷徒儿，是你呀？不继续闭关炼丹了？”

让黑曜看得眼皮直抽。

“师父，我好想您啊！”白芷扬起清婉的笑。

……

脚步停在了一个围满少女、女童的摊子前，眼神也黏在了摊上琳琅满目的饰品上，手中的点心也不吃了，初晓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了摊边。

几个争着向前流连精美发饰彩绳的孩子，竟然一齐要推开碍事的初晓。

白黎见状皱眉，伸手拉开了初晓，随着她的视线看见了两股金铃红绸的小巧发带。

他顿时冷淡道：“别想了，你做得已经够好了，救不了所有人的。”

初晓在面具后轻叹了声，微不可闻地说：“可是我还是会记得她的。”

“……嗯，相逢即是有缘，只不过很短罢了。这也是她自己的所求不是吗？”

无奈点点头，重新恢复活力：“你说的对，我们都要向前看。”

说罢，初晓又先迈开了脚步，白黎勾起唇紧随其后。、

但他不知道的是，初晓的心中所想：

铃铛，希望你最后不会如阮云一般……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

初晓与白黎逛了好几条坊市街巷，几乎都把好看的、好玩的看过了，这才在一家二层酒楼停下歇脚。

热情的店小二招呼他们走上二楼雅间，伺候完热水和点菜，便去忙别的了。

初晓见人走了顿时趴在干净的圆桌上，哀叹：

“逛街真累啊！”

“累，你还兴致勃勃的？”白黎轻挑眉，笑道。

此时，他们二人早把面具搁在了空白的桌上，正在被初晓用百无聊赖的手法，玩着。

“啊呜~恶鬼吃大白猫了~你怕不怕啊？”

初晓用眼神偷偷看白黎浅淡的笑意，心中一片温暖。

白黎早便察觉，却并不想搅乱她的兴致。

然而，窗外不停歇的焰火让二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再美丽多彩的烟花，都只有一瞬间的绽放，之后便消弭于幽暗的夜空之中。

初晓看着看着不知怎么想到了自己那前途渺茫的未来，叹息一声，回首望着白黎：

“白黎，你说我要去哪里呢？”

白黎微微倚在椅背，阖上伪装成黑色眼珠的兽瞳，淡声道：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哈哈~你太够义气了！”初晓冲着夜色大笑一声。

白黎无声息地睁开眼，望着清丽的女子，眸光轻柔。

“白黎，我打算送阿依娜回家，你说什么时候出发啊？”

初晓被夜风吹得心都平静下来了，小脸趴在交叠在窗棂上的双臂上，轻松说道。

“现在如何？”

白黎注视初晓，接话。

初晓惊讶地回头看他，杏眸微睁。

白黎亦是回以专注的目光。

微妙而又奇异的感觉萦绕在二人的眼神中，不分彼此。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初晓“噌”得一声站起身来，不自然避开对面男人的眼神。

“我去开门……”

没走两步，便听到一声好听的笑：

“呵~”

初晓登时脸都红了：店小二自己就会开门啊?她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