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莫离岸⑤

莫相忘，

离心苦，

岸契阔。

──

“你……不怕我？”

龙王敖蕤第一次见到不怕他的人，有些吃惊。

“小女娃，你叫什么？”

阿故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龙王，温故！”

“温故，尔等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阿故底气十足：“敢问龙王可知您麾下的一名小卒鱼深水现在在何处？”

“鱼深水？”

龙王抚须思索，回忆了半天才道，

“孤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尔等可跟孤略讲一二啊！”

“临碣海岸守岸者鱼深水，听说是您派去的！您却说不知道？”

衾离寒义正言辞。

“少年人，你误会了！孤只说不知道’小卒鱼深水‘，可没说不知道’九王子鱼深水‘！哈哈哈……”

龙王忍俊不禁。

“什么？”

五人一灵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可是龙王您姓敖，鱼深水姓鱼，怎么会是九王子呢？”

龙幽比其余几位反应快。

“对！鱼深水明明身为九王子，那他的职责为何只是守护海岸？”

绿糯附和道。

“吾儿不仅是海岸守护者，更是海的守护者，尔等懂什么？”

龙王敖蕤愠怒，

“那是天定的，孤也没办法！”

“九儿三百岁时还不会御水，随孤上九重天，不小心打翻了琉璃火，烧了琉璃仙子的宫殿，还将自己半边脸烧毁了容。

天帝便罚他永世守护临碣海岸，怕他跟凡人相恋，还下了一道咒——离岸半个时辰枯竭而亡，不过回龙宫可以除外。

九儿随鱼姬姓，性子也随了鱼姬，一生专情！

对了，尔等为何会找九儿？”

“实不相瞒！我等是替林浅甘林姑娘来寻他的，他是林姑娘的情郎！”

衾离寒直接说了此次前往的目的。

“放肆！九儿岂可让尔等如此侮辱！”

龙王雷霆震怒，海底掀起翻江倒海。

“龙王息怒！可否给我一件九王子最贴身之物？”

阿故问。

敖蕤手一挥，阿故面前就现出一个短笛。

阿故拿出悯生笔在短笛上面画了个圈。

霎时，鱼深水的走马灯就出现众人面前。

──

鱼深水三百岁初遇林浅甘。

之后与林浅甘所说的一样，相知相爱，私定终身，提亲被打。

然而，与林浅甘约定私奔的那晚，并不是鱼深水负林浅甘，而是应龙王诏谕回了龙宫。

西海龙宫与东海龙宫就在那晚展开大战，东海龙宫缺人手，于是敖蕤才唤鱼深水回来一起迎战。

这一战战了两天两夜，仙界两日抵人间两年，林浅甘从十六到十八。

鱼深水回来寻林浅甘时，恰好遇上林浅甘正与那商贾拜堂。

鱼深水欲冲进大堂抢亲，却被商贾悄悄请来的道士给暗中重伤，还是龙王化身为老大爷才救他。

自此鱼深水便在龙宫隐身休养了一段时日。

伤还未完全恢复，就要参与第二次东西龙宫之战。

这是鱼深水参与的最后一场战。

原来鱼深水的了龙丹与寻常龙子的龙丹不同，他的龙丹自带一种力量──息战：恻隐之心，良善之念。

鱼深水出战前无意中听到了敖蕤与龟相的谈话才得知自己的龙丹有这样一种力量。

两军相对为阵，还未等开战，鱼深水九王子便剖开自己的龙丹一把捏碎，便自海底生出一种水中星落在每个虾兵蟹将身上。

虾兵蟹将便扔下兵器，回各回各家团聚。

自此，四海相处得十分融洽，商道往来畅通无阻，各行各业蒸蒸日上！

只有东海龙宫的九王子鱼深水永久陨落！

……

──

吊坠空间。

那天夜里，她那次逃出商贾府，刚到临碣海岸边上时，天际有划过一道流星，她当时以为连老天都觉得她可怜，所以才划了一道光，照一照她的路途。

不曾想那竟是朝思暮想之人的陪伴，仅仅一瞬间的陪伴！

红装女鬼泣不成声，转而又哭又笑地捶打胸口：

“哈哈哈哈……原来我那天看到的流星竟是你呀！我竟一直都以为你鱼深水负了我！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滴血泪从她的眼角流出，落在半空中凝成了一颗外层被透明石包裹着的“离心泪”。

林浅甘用手托住离心泪，将它握在手中缓缓贴近心房，哭得撕心裂肺！

──

东海龙宫，大殿。

一万五千年过去了。

龙王敖蕤再看到鱼深水一生中所经历的一切时，双眼还是会湿润。

“孤的九儿啊，是孤害了你！”

龙王当着众人之面泣不成声，海面上下起了漂泊大雨。

“万物生灵各有其道，龙王不必太过于责怪自己！”

龙幽想起龙渊死的时候，他也不得不认天道，便也以此劝慰龙王敖蕤。

“如果孤没诏九儿回来，让他跟那人间女子在一起，他这一生可能就会平平安安，不至于丢了性命！”

龙王敖蕤一身虽有九子，可最爱的是老幺九王子，这那次琉璃殿大火，龙王最大的愿望便是鱼深水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龙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请您渡一下鱼深水深爱之人──林浅甘。”

阿故拱手，俯下上身。

“那姑娘在哪？孤可以立刻动身前往！”

龙王敖蕤擦拭着眼泪道。

“回龙王，那林浅甘是一只红衣女鬼，她此刻就在小女子的吊坠空间中，望龙王收敛一下圣威，只有这样小女子才能够将她放出来！”

龙王敖蕤手一挥，一个龙罡罩就将他的圣威裹住。

“如此可好？”

龙王问道。

“多谢龙王！”

五人拱手，齐道。

“浅甘，可以出来了！”

阿故对着吊坠空间说道。

说完，一个红影从吊坠那个红点飘出。

龙幽挥手解了红衣女鬼身上那道保护她的禁制之术。

一个脸上淌着血泪的红装女鬼便站立在众人面前。

“小鬼拜见龙王！”

林浅甘俯身道。

“你就是孤的九儿日思夜想的可人儿！”

龙王看见林浅甘身上戴着鱼深水的小海螺，确信眼前的鬼魂就是鱼深水活着时要求娶之人。

“九儿的事，你刚刚都听到了吧？九儿他不曾负你，只是天意弄人，你放下你心中的怨念去投胎吧！”

林浅甘跪下，磕着头求龙王：“龙王，鱼深水龙丹已毁，不会再有轮回，小鬼也不想再入轮回，求龙王帮小鬼在阎王那某一份差职！”

龙王寻思了一会，说道：“这几日，孟婆就要入轮回！阎王也正好在找下一任接班人，孤就安排你先去那里干着吧！勿要再生怨了！”

“小鬼听令！”

林浅甘说完起身行至那五人跟前。

“多谢各位公子姑娘，这颗‘离心泪’送给你们当谢礼吧！”

话音刚落，龙王一挥手便将林浅甘的鬼魂送至阎王殿，与此一同送达的还有一个灵诀。

灵诀上写着几行字：

此小鬼乃吾儿生时所爱，阎弟可任她任孟婆一职！

若她犯错，望阎弟替孤照拂一二！

落款处：东海龙王敖蕤

……

“温故姑娘，我见你挥动悯生笔，你莫不是人族之神悯生神的传人！”

龙王敖蕤行至阿故面前，递上一盒，道：“愿此物日后可助姑娘！”

龙王说完便消失在大殿。

阿故将盒子放进吊坠空间，开始研究那颗“离心泪”。

“莫非这就是‘莫离岸’？”

半夏猜测道。

──

随即，几行红色的字出现在离心泪上方──

上篇：

莫相忘，

离心苦，

岸契阔！

下篇：

岸无情，

离人怨，

莫相思。

横标：

莫离岸

──

“原来鱼深水那么爱林浅甘！”

阿故嘀咕道。

“阿故，啥意思啊？我听不懂！”

绿糯挠着头。

“欸！我知道，我知道！”龙幽挤进阿故和绿糯之间，“上篇是鱼深水留给林浅甘的话，劝慰她要对两人的未来充满希冀，所谓‘死生契阔，与子成悦’……；至于下篇嘛，就只剩下女方的恨了……”

……

(莫离岸，已完)

──

五人一灵继续奔赴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