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怀明亦未寝

过了片刻，鸟背上的众人都陷入沉睡，只有还在为系统离去的鹤以衫在郁闷着，还有一个季诗霜。

季诗霜是玄天境修士，可以连续几天睡觉而感到不疲不倦。

无心睡眠的季诗霜对着鹤以衫的背影轻喊一声：“鹤以衫？”

鹤以衫假装睡着了没有理。

他很是不解，季诗霜是怎么做到，上一秒拿着剑顶住自己脖子，冷声的要杀死自己，下一秒竟然能做出无事发生的喊自己名字，要聊天的？

听到鹤以衫不说话，季诗霜走了过去，俯视着鹤以衫，紧盯着他的脸，又是轻声喊了两句他的名字。

还是没有动静。

啪啪！

两大逼兜甩在鹤以衫的脸上，根本装不下去，实在忍不住的鹤以衫小声低吼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啥？！”

季诗霜来了一句：“鹤以衫你没睡？”

这句话让鹤以衫想起了前世蓝星读九年义务教育的一章文言文。

怀明亦未寝，原来是这样发生的。

我可去尼玛的...

要不是鹤以衫打不过她，他真想高低给季诗霜甩两下子，让她知道一下自己中阳城第一大淫魔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季诗霜躺在了鹤以衫旁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天说了一句，“天命孤星，独望苍穹，有所待而孤无穷，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这是轩辕离城对季诗霜说的，鹤以衫当然记得。

还在气头上的鹤以衫哪想道理她，背过上去敷衍的回答着：“老处女，孤独终老呗！”

本以为会有一个大逼兜甩过来，但让鹤以衫很意外的是季诗霜没有这样做，而是对着夜空摊出手掌，细细的观详起掌纹，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是这样么...未来的我会一无所有，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枯骨残尸么...”

季诗霜的语气听上去很失落，很落寞。

让鹤以衫想起了之前穿越时，三十年后的季诗霜，一样的容貌，一样高强的修为，但不一样的，是性格。

变了很多。

并不是少女蜕变成少妇时少了一层“膜”的改变。

而是多了一丝沧桑感。

确实如轩辕离城占卜出来的一样，季诗霜在三十年后会孤独一人，苦苦等待着与鹤以衫再见。

这不正是轩辕离城所说的有所待而孤无穷么。

鹤以衫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氛围，开玩笑的说着，“算命的话你也行，那道士还说我是在世死神，出卖朋友，满手鲜血呢，你信不？”

季诗霜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其实...

季诗霜是信的。

在鹤以衫复活前的几天中，她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梦，尸山血海之上，如同在世死神的那个人，正是鹤以衫。

一只手拿着自己用灵力化出的冰剑，一只手举着盾牌，满脸鲜血，煞气遮盖全身，眼神冰冷视人命如草芥。

不正是轩辕离城所说的死神降世么...

鹤以衫摆了摆手，继续无所谓的说着：“算命嘛...图一乐，认真就输了。”

季诗霜没有理会鹤以衫说的话，翻过身去，冷淡淡的道：“我睡了...”

看到这，鹤以衫有些生气了。

想睡觉是被你吵醒的，话题又是你先起的，结束的还这么快，拿我找乐子呢！

现在想睡觉了？

不给睡，起来嗨！

.....

季诗霜的梦境中：

这是一片血地，满地尸骸遍骨，连天空都染上了血色，四周环境压抑无比，让人有种浓郁的紧迫感，呼吸莫名的困难。

这里是哪儿？

季诗霜怀疑的看着这一切，犹如真实发生的一般，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强迫的让自己清醒。

只能漫无目的在尸海中行走。

忽然，两道身影出现在远处，其中一人全身满是鲜血，伤痕无数，奄奄一息，躺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

季诗霜愣住了，她看清了两人的面孔，正是她自己和鹤以衫。

梦境中的“季诗霜”还是季诗霜，但鹤以衫似乎已经不是鹤以衫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非要为了他们...你要是死了，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此时的“季诗霜”成了泪人，看着怀中只剩下一口气的鹤以衫，已经没有往日冰冷的语气，有的只是遗憾和委屈般的哭诉。

鹤以衫刚想说话，却干咳出一口鲜血，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气无力道吐出几个字：“我不是为了他们，是在为我犯下的事情，做出弥补...”

“放心，我不会死，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相信我...”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也逐渐无神，变得迷离。

“季诗霜”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强忍着泪水哽咽的说着：“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复活的对不对，无论你有多不情愿，就算是说谎，也一定要答应我，你会复活的，对不对？”

鹤以衫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在临死前，只是吐出了简单的一句：“十年后，还是有机会的...”

站在远处的季诗霜，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感觉难受。

这就像是自己设身处地，发生过的一样，很有代入感。

发现鹤以衫气绝，“季诗霜”眼中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如雨水般滴落在鹤以衫的脸上，不顾他身上的鲜血，紧紧将那冰冷的尸体拥入怀中。

季诗霜的心情无比沉重，缓缓上前，细细的观察着两人。

“季诗霜”似乎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算自己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似乎不是梦...

或者说是，不是一场简单的梦。

身为玄天境修士，不可能无端生梦，就算是做梦吧，也不可能如此的离奇。

等“季诗霜”再次抬起脑袋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副样子，很冷漠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无法掩饰的情感还是在的。

这个时候，她已经通过死去鹤以衫嫁接的系统了解他所做的一切了。

望着鹤以衫冰冷的尸体，她轻吻了上去，嘴里不甘喃喃着：“十年后...我一定要改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