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萧痕虽然和官员们说这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夏菡的情况。
他动作迅捷将夏菡揽入怀中。
心脏砰砰跳，萧痕收紧了抱着夏菡的腰身的手，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平息他心下的余悸。
“我没事了。”夏菡回过神来，拍了拍萧痕的手。
萧痕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夏菡站稳，手却抓着夏菡的手，一路都不肯松开了。
边上几位官员对两人这黏糊劲儿只当没瞧见，还故作关心地询问了一下夏菡的情况，“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
夏菡摇摇头，“多谢各位关心，并未伤到。”
一行继续赶路，夏菡挣扎了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没能如愿，反而还让萧痕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夏菡老脸一红。
罢了，反正他们走在最后边，前边的人只要不回头看，就不会发现他们现在的状况。
这么想着，夏菡就安心了许多，听之任之了。
下了山，又走了一日，才走出了这荒山野岭的范畴。
再有两日，就能抵达京城了。
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一路走过去，众人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了。
他们发现，这临近京城的百姓的日子，过得好像也不怎么好。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服上补丁叠着补丁都算好的，大多数人衣衫褴褛，脚下的鞋子都露着脚指头，面目表情，满脸麻木的走在街上。
像是，行尸走肉。
“怎么会这样？”夏菡拉住了萧痕的手，转头看向身边的那些官员。
官员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这个，不太好说。”
终于得到了答案，却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难民们也都围在一起开始揣测，最大的声音就是：是不是来错了？
这京城的日子，好像也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
他们不辞艰辛地来到京城，到底对不对？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希望变成了绝望，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久违的恐慌。
队伍渐渐停了下来，他们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越是接近，就越是恐慌。
他们害怕，害怕希望彻底落空。
夏菡猜到了大家心中所想，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就差临门一脚，不敢上前了吧。
夏菡攥了下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往前走了几步，拦下一个妇人。
“大嫂，你们是京城人士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妇人被人拦下，面上怔愣了一瞬，“是京城人士。”
她嘲讽地笑笑，“京城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闹饥荒？天子脚下也护不住他的臣民。”
妇人的嘲讽声，并没有遮掩。
身后那些官员听得眉头紧蹙，就要冲上来找这妇人的麻烦。
萧痕见状一抬手，就将人拦下了。
“萧痕，你这是做什么？”一人质问。
另一人也开口：“那妇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辱骂陛下！”
萧痕斜睨了激愤的几人一眼，目光冰冷，“几位大人有气恼的心情，不如趁这个时候好好想想，该怎么替陛下解决眼前的困境。”
“萧痕？”最先开口的人不满地看向萧痕，“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实话。”萧痕声音清冷地听不出感情来，“各位不妨睁开眼睛仔细看看，看看百姓们的生活究竟有多苦。”
萧痕的手扫过这条路上所有表情麻木的行人，“这里头对皇上，对朝廷不满的，可不只有这一位妇人。”
“你们能堵住她的嘴，又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吗？”
萧痕的话，让几人面露愧色。
“可……”那人还要狡辩。
萧痕却已经不听他废话，抬脚朝着夏菡的方向走过去。
夏菡此时，也问清楚了情况退回来了。
夏菡的脸色极为难看，萧痕的心思也跟着又沉重了几分，压低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怀疑，是发生瘟疫了。”夏菡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定会引起动乱。
萧痕目光一瞠，“怎会如此？”
“这场饥荒，几乎横扫了整个大业朝，就连京城都没能免遭此难。”夏菡心情沉重。
尽管一路走来已经亲眼看了太多，可直到此时，她才更加深切的认识到这场灾难有多严重。
京城可是一个国家政治经济的最中心，若是连京城都这般，其他地方只会更加严重。
那些夏菡和萧痕没有亲眼见过的地方，灾情如何，想也知晓了。
京中死了不少人，而这些人，没有人处理，尸身只能在路边，在家里，在田野里，腐烂发臭。
病症便是因此而生。
“他们也是从京城逃出来的，据说现在最严重的地方，就是京都的边界。”
夏菡说完，抬头看向萧痕：“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去京城吗？”
萧痕面色沉沉。
若是京城当真是如此情况，大家过去就等于送菜。
但若是不去，萧痕的目光扫过官员和隐卫，他们奉皇命而来，又岂能任由他们胡来。
这一路上，之所以对他二人礼待有加，皆是因为他二人还有用处，又听话。
不然只怕早就将他们绑起来直接扛走了。
“不去也得去了。”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隐卫。
倒也是这个道理，夏菡想了想才道：“先和他们商量商量，先把大家安置下来，咱们过去吧。”
官员们的目标原本就是他二人，对于萧痕和夏菡的提议，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其实这一路上，他们就已经嫌弃难民们碍事了，能将他们扔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带着萧痕和夏菡，脚程快了一倍不止。
原本要走两天的路，只用了一天没到黑，就已经来到了京城外的郊区。
越是靠近京城，一行就越是心惊。
原本热闹的地界，现在透着一片死寂。
偶尔有人在街上走过，也是一片死气沉沉的。
看不见笑脸，听不见欢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派等死的麻木。
一张张病态的脸，让夏菡心惊胆战。
“先在这里停下吧。”夏菡拦住还想继续赶路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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