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沅笑了笑，没接话了。
她哪里是领悟强，分明就是害怕了呀！
在等待结果的半个月里，青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蝼蚁。
想要生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值得高兴的事发生。
分析报告出来的前一刻，青沅带领着团队宣布所有已知病毒中的最后一种，解药研发成功了！
历时三年。
从发现病毒到今天，恒亚国内外实验室分工合作，将已知病毒全部攻克！
视频会议的时候，平日里严谨克制的专家们都在欢呼，恨不得当场来一杯香槟好好庆祝一番。
那是他们用无数个不眠夜换来的，值得骄傲。
陈言之笑道：“你们都非常厉害，恒亚有你们是伟大而幸运的。”
青沅不想扫兴，却也不得不悲观的提醒大家：“‘救世主’手里肯定不会只有那几种病毒，之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陈言之在视频里说：“研发超级病毒的解药是登天难题，制造难以攻克的病毒同样也是。青沅，‘救世主’里的那些疯子来不及研发那么多病毒。事实上，只要我们有优秀研发的能力，不管他们弄出多少炸弹来，我们都能迎刃而解！”
青沅微凝了神色。
她听出来了，他这话里、分明带了太多有迹可循的安抚。
“结果出来了，是吗？”
分析报告是陈言之亲自送来的。
就在通话后的第二天。
青沅看着除了实验室抬头的报告单，一页a4纸都阐述不尽的复杂晦涩的专业名词，在决定亲自看完之前，整个人都处在意识的叠加态里，而在看完之后，晕眩、抽离……然后平静，亦或者说，是叠加态坍缩！
她花了几分钟找回自己的声音，然后慢慢起身。
“徐宴，走了。”
徐宴看不懂那么多专业术语，让她先出去转转，自己留下来听陈言之把所有术语换成通俗易懂的词汇。
陈言之的脸色同样很差，因为解药的研发停滞不前，焦虑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精神。
终究，闻青沅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合伙人，更是得意门生、是如同女儿的存在……
“她身体里有一种未知的寄生物，以前没有反应，一来或许是毒素抑制剂的效果，二来是那些寄生物还未孵化。”
……
“而现在它们已经繁殖成一个巨大的群体，会因为情绪的起伏而集中攻击器脏、神经。比如说愤怒，这些寄生物会在血液涌动的心脏、大脑疯狂撕咬，也会把某个脏器当作是他们繁殖的容器，分泌可观的毒素，使得脏器硬化、病变！”
……
徐宴明明就坐在沙发上，却感觉支撑不住自己。
他想站起来。
做不到。
魂魄被拉扯到了极致。
……
“这些寄生物游放肆地走在她的血液里，释放毒素，硬化身体机能，是一种十分刁钻的致病过程，隐蔽缓慢、且不动声色，如果不是用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去检验，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
……
“被感染的人会死于最普通的医学名词，‘心肌梗塞、‘脑梗’，也有可能会是‘不明原因’，甚至到死亡的那天，那些人都不会知道其实这是一场谋杀。”
……
“青沅的情形很明显，这些寄生物选择的寄身处就是她的大脑！”
……
办公室里的暖气已经开了，应该是暖和的。
徐宴却只觉得浑身发凉。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
“所以，她的记忆会因为病变而发生错乱，随之而来的是剧痛、昏厥、出血……”
……
“我们用实验体催化了这个过程，被寄生的脏器为心脏和胃，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实验体死于动脉硬化后导致的血管破裂，胃穿孔致使的大出血。”
……
一字一句。
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真实的事故。
让徐宴觉得像是一场无法带入其中的灾难片，他的爱人是被厄运选中的主角，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她身边，到底有什么用！
……
“徐宴，我不得不告诉你真实的进度，解药的研制一直在失败。寄生物已经孵化，并且还在以疯狂的快速繁殖，毒素抑制剂对她来说没有用了！”
……
“半年、三个月、一个月……我无法预料她会倒在什么时候，倒下后是否还能睁开眼睛看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
徐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办公室的。
直到走廊尽头开着的窗口有绵绵细雨扑面，他才一点点回过神来。
青沅穿着细高跟，走路并没有很大声，但是鞋跟敲击在地上面的节奏是平稳的。
“怎么站在这里？”
徐宴有些不敢回头看她。
但是“时间”的紧迫，让他不敢错过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转过身，将她搂进怀里。
“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
青沅伸手圈住他的窄腰：“抱多久都行，只要别为难我陪你在这儿上演限制级行为。”
徐宴微微一愣。
还能有心情开玩笑！
不过心口宛若被巨石重压的滞闷感，不免散去了几分。
两人依偎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细雨蒙蒙的景致。
透明如丝线一般的雨丝绵绵密密的从天际斜垂而下，把原本就青灰色的天地都拢得岳家雾沉沉的。
青沅有些恼，把脸埋在他肩颈里，闷声道：“没完没了的下，真麻烦，让人心情也不好。”过了会儿，又道，“徐宴，其实我挺害怕的。”
徐宴揽着她手臂的手掌轻轻摩挲着：“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再等等。小兔子都能等到奇迹，我相信你也能等得到。”
青沅“恩”声，笑了笑：“恩。”
徐宴签过她的手：“回家了。”又说，“是不是该让他们见一面了？”
他们。
青沅知道他说的是陈言之和容栩。
想了想。
也是，她这儿要是活不久了，怎么的也得把他们重逢时的狗血镜头看完吧？
遗憾少一个是一个，不是么？
“有道理。”
喊陈言之之前，青沅打了电话给保镖，让他们去陈家接上老爷子。
徐宴问她：“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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