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分歧

在黑暗中最容易发生的事情就是遗忘时间的流逝，还有那感觉的麻痹。

千原希睡醒后他放空大脑，无论是哪里都痛的要死，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会死在这里，可是他不会死。

原因很简单，这种死法他经历过。

他无法做到快速死亡，现在剩下的慢性死亡他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而唯一没有尝试过的死亡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老死。

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无法做到老死，而如果要达成老死，他就必须要把身子养回来，然后等待正常老死的死亡。

想到这里，千原希露出苦笑，他想要离开这里，可是身体用不上力气，而琴酒看情况并不打算放过他。

如果琴酒这么温柔的话，他或许会觉得琴酒换了人。

他甚至觉得庆幸，琴酒这次的心情很好，没有把他肢解，也没有把他眼睛挖出来，他能听见能看见。

只是，他唯一不明白的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这次世界意识依旧没有来到他的身边。

真的抛弃他了吗？

那为什么抛弃他。

他想着，脑袋乱成一团，而在这时。世界意识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以往的语气，这一次的世界意识充满了生气，而后他听着世界意识那恼怒的样子。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你作为世界的外来者，要做的是只是拯救他们的生命，不能融合他们的生活。】

【我们接到投诉，这个世界的他们人设崩塌，你已经越界太多了。】

【琴酒的做法我没有阻止是因为这是世界允许的，按照琴酒的人设发展做出这种事情合情合理，所以小希你要体谅我。】

【我要维持一个世界很辛苦，分给小希你的精力已经很多了。而且我也不能因为小希你而去阻止琴酒的动作，这是不被允许的。】

世界意识的声音高高在上，像是在审视他的过错，千原希有些反应慢，可当他全部听到耳中后。

他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不是的。

他已经在尽力避免他们的温柔了，他没有真正的把他们当成家人，他只是装出来让他们放心。

世界意识的声音还未停止。

【因为小希你的越界，导致有人投诉人设崩塌，所以我才没有阻止琴酒的一切。】

【小希，琴酒对你的伤痛你不是早就习惯了，这一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世界意识问着，千原希他那双原本有些意外的眼眸慢慢落寞下来，心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消失不见。

——他委屈吗？

他感觉不到。

——他生气吗？

可是他理解世界意识的话。

——他活该吗？

他知道他不应该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柔。

内心的质疑和世界意识的训斥在这一刻混在一起，千原希他没有反驳。

他早就应该知道，甚至他应该刻在心头的，这些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世界意识就说过很多次。

世界意识给他定下来了规矩。

【1.禁止与角色关系太近，不允许出现家人的关系，因为这不符合世界的剧情发展。】

【2.不要阻止角色既定的死亡，除了目标之外的六个人下场都应该是死亡，不要妄想救下来。】

【3.琴酒作为世界的另一个支撑点，他身上的能量点很多，所以如果他如果有任何危险的行动皆为合理发展，要习惯疼痛。】

【4.在拯救中允许以朋友、家人的关系出现，但若是不是以拯救为目标，则会受到惩罚。】

【5.请不要投入过多的情感，如果控制不住，将会强行管控外来者的情绪。】

后面应该还有规矩，千原希想着。

可是他实在记不起来了，他从一开始的忍不住接近，到后面的痛苦割断，再到现在意识到他只是一个外来者。

他花了多长时间说服了他的内心，他也记不清了。

世界意识的声音消停了下来，千原希趴在地上没有其他的动作，而世界意识见状还是出口。

……

【小希，你不要生气。】

【这是法则，我无权更改。】

【我不能因为小希你受到的伤害，而随意更改法则。】

【但是小希你可以放心，这是一个对他们而言最完美的世界。】

世界意识说到这里，千原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强撑着自己的精神，他撑起身子，然后他缓缓开口。

声音有些虚弱的问了出来，“我想问一下，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剧情发展？”

听到这个问题，世界意识只觉得奇怪，可他还是回答着。

【因为这是一部漫画世界而拟定出来的平行世界，这里是由原本遗憾世界衍生出来的创造没有遗憾的平行世界。】

“漫画？”

【你不知道吗？】

听到这里，千原希愣住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道。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人对他而言就是陌生人。

只不过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

世界意识在这个时候声音有些急促，他像是要确定什么。

【小希你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他们吗？】

“嗯。”

【那小希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拯救他们，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小希知道吗？】

“因为你说让我拯救几个陌生人的生命，因为我死了，而我放心不下。”

【可是，怎么会有人会为了拯救几个陌生人无怨无悔死上那么多次的！】

世界意识不理解，他的程序不理解，他的认知不理解。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少年的答案。

千原希撑着自己的身子，然后他的那双眼睛罕见的露出疑惑，“拯救别人为什么还需要理由。”

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的困惑，世界意识听到后愣住。

这个答案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还有。”千原希想要解释，他咽了一下口水，嗓音已经干的不成样子，说出来的话很是难听。

他说着：“人设没有崩塌。”

“琴酒对我的伤害我从未欺负回去，就算我知道我会有什么样子的下场，我也没有还手。”

“景光哥的温柔我从未贪恋到骨子里，我深刻的知道我不应该插手到别人的人生当中，也不应该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继续打扰他们的生活。”

说完，千原希低下头大口呼吸着，他胸腔因为呼吸疼的要命。

他尽力控制住他的身子不要倒下，后腰的疼痛他已经在催眠让他习惯。

低下头后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手掌慢慢握紧成拳，即便手掌心的肉因为扑灭大火而烧焦，即便他握起来的力度很僵硬缓慢。

可是他还是不要命的握住，然后他在心里酝酿着语气。

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然后他缓缓开口。

“我除了一开始需要摸索，后面我就再也没有跟他们亲近过，而现在他们跟我亲近不是因为我主动靠近。”

说到这里，千原希深呼吸一口气，他突然加大声音。

“是你做的！不是我！”

“是你让他们想起来的！不是我要求的！”

“是你给的这个世界！不是我要的！”

“我从始至终就没有让他们想起来的想法，让他们想起来的人是你！”

千原希说完，剧烈咳嗽着，他嘴角再次流下血丝，“是你自己让他们想起来，是你让他们主动崩人设，是你！”

“你说我受伤不疼，可是我第一次受伤疼哭了！”

“你说等我成功后会让我回家，可是我现在家没了！你也没有松口让我回去！”

“你说我跟你闹脾气，可是我没有跟你索取任何东西，而我要的东西只有一个死亡你却不给我！”

千原希他像是脑海中的绳索终于断了，他没有形象的大叫着，诉说着内心的委屈。

“你说这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可是在一开始却没有说是对谁的完美世界。”

“你说我不能让他们人设崩塌，可是你让他们记起来了之前的一切。”

说到这里，千原希笑了，他笑的格外的凄凉：“甚至他们记起来的还不是全部，只是一点点。”

“你想用他们对我的关心困住我，你想让我留在这个世界！”

“最后出了事还需要我帮你承担！”

【小希！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世界意识生气了。

……

千原希感觉到这一点，他没有了往日的害怕，他笑的越来越悲痛。

“我说错了吗！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你做的吗！”

【小希，你不可理喻。】

“明明你做错了事，却还要我承担责任，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戏弄了我那么多次。”

“我是心软，可我不傻！”

【小希，我会生气的，不准再说了。】

“生气？”千原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所以你这次要怎么吓唬我。”

“我没有家，我成了废物。”

“我的下场除了死也没有其他的了，你也没必要拿尊严吓唬我，那种东西我早就没有了。”

【小希，你疯了。】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

【之前是因为要维护世界的支撑，我可以解释。】

千原希却没有再听下去，他撑起上半身。然后他张开嘴，手指伸向嘴里像是在摸索什么。

他的手指摸到他的喉咙然后狠狠的按下去，他干呕出来，最后伴随着呕吐物他吐出来了一个铁丝。

那是画册上的扎捆线。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拿在手中，然后用力掰直，“你一直在骗我，吓唬我，欺负我。”

千原希的声音冷静了下来，世界意识却声音加大。

【难道你就一点错误就没有吗！】

【我只给你定了六个拯救目标！明明是你强行把其他人加进去，那些人是既定死亡，是事实，是你多管闲事！】

【我阻止过你，可你不听，所以你有这样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你太心软，这怪不了其他人。】

世界意识说完，他看到千原希默默点头，“所以我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救世主。”

然后他将那个铁丝对准了自己的眼睛，在世界意识惊恐的声音下，千原希毫不犹豫的捅向了自己的眼睛。

铁丝狠狠的扎进了脑海中。

世界意识的声音开始模糊，像是逐渐从他的身上离开。

千原希的手止不住颤抖，眼睛里的血疯狂的往外涌，滴落在地板上，滴落在他的手上。

而后千原希又狠狠的将铁丝推进去，确认铁丝卡进了他的脑子里后，他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他身子颤抖着，头止不住的抽搐。

嘴里流着唾液，与血液夹杂在一起后是那样的恶心。

可是千原希却往前一步一步的爬去，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而且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失去意识。

琴酒也肯定会把他救回来。

世界意识的声音他听不见，也对，大脑受到损伤，世界意识无法继续留在一个即将会变成痴傻的人身上。

他或许是疯了吧，顶撞世界意识，甚至还把世界意识逼走。

他爬向角落，那里有一个通往下水道的口。

那个地方除了长时间在小黑屋的他知道，也就还有打造这个房间但是已经死亡的负责人了。

他要离开这里，大脑变成痴傻的时间只够他支撑五分钟。

五分钟的时间，他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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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当琴酒刚从组织走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靠在摩托车上，抽着香烟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的长发被系在身后，头盔被她扔在旁边的地上，像是听到了声音，贝尔摩德抬起眼眸看去。

而后她将香烟掐断扔在地上，狠狠的踩在上面后，她开口：“琴酒，这里谈，还是训练场谈。”

说完，贝尔摩德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她摇头，而后抬脚走向琴酒：“算了不重要。”

“在哪里谈都一样。”

贝尔摩德这样说着，她来到琴酒的身边。而后她垂下眼眸，语气有些低沉，让人听不出来其中的情绪。

“琴酒，我玩枪玩不过你，但近身格斗我记得你也从来没有赢过我。”

“我原本还想和你好好谈谈，可是我发现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贝尔摩德那样说完，她扭头看着琴酒看她那带有杀意和不耐烦的眼神，然后突然语气上扬。

“琴酒，果然我还是想你去死。”

伴随着语音落地，贝尔摩德的脸色一瞬间锋利了起来，而后她站定身子，抬脚快速踢向了琴酒的腹部。

琴酒的身子往后退去，几乎是同时他抬起手枪瞄准了贝尔摩德的肩膀，毫不犹豫的开枪。

贝尔摩德虽然慢了一步，可也掏出了手枪对准了琴酒的手臂。

枪声响起，子弹同时射入体内。

贝尔摩德却笑着，继续抬脚走向琴酒，同时她手枪再次开枪对准了琴酒的另一条手臂。

直到她来到琴酒的面前，她踩在琴酒的身上，居高临下，眼神带着一丝的轻蔑。

“琴酒，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

“你的身体并不是完全的实验体，你可是被小孩儿阻止了。”

“可我不一样，我比小孩大了太多岁，小孩来不及阻止，所以我的身体素质比你的要高。”

贝尔摩德说到这里，她将枪口缓缓对准了琴酒的腿，“也就是说，我不会第一时间感觉到痛觉，且伤口会复原快一点。”

“而你却能感觉到疼痛，伤口也不会复原的太快。”

说完，枪声响起。

贝尔摩德却面露遗憾，她耸了一下肩膀：“真可惜，这一枪我打歪了。”

“所以琴酒，我可以再来一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