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性命不朽，真灵不昧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四季荣枯轮回不歇。

骊山历经了一个又一个四季轮回，山上草木荣了又枯，枯了又荣。

山脚一块大青石上，身披袈裟的猴子变成了一尊雕像，雕像双手合十，盘腿而坐，上面覆盖了一层一层厚重的尘土。

六十个春秋已过，人间一甲子，万象更新，只有骊山的景象没有改变。

骊山脚下，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牵着孙子站在石猴雕像前，声音沧桑对孙子开口道，“小牛，这可是一尊活着的猴佛。六十年前，那时候爷爷才十二岁，来此地砍柴，遇到老虎追赶，是这猴佛驱赶了老虎，救了爷爷性命。这猴佛是爷爷的救命恩人呐！”

“小牛，快给猴佛磕头。”

老人身旁，七八岁的孩童好奇望着身前的石猴雕像，他乖巧跪在雕像前，一脸天真朝爷爷问道，“爷爷，这猴子雕像真是活着的吗？佛怎么会是一只猴子呢？”

老人表情僵硬，不知道怎么回答孙子。

他清晰记得，六十年前，自己被猛虎追赶，亡命奔逃至此地，是眼前这浑身绽放金光的猴子驱赶猛虎救下了自己性命。当时的自己望着猴子那深邃智慧的眼眸，下意识将猴子当成了一尊佛。

就在老人不知如何回答孙子的时候，大青石上，石猴雕像上出现了裂痕。

伴随着咔嚓咔嚓声响，尘土抖落，雕像表层石皮崩裂，一只披着袈裟，毛发金黄，眼神深邃又充满智慧的猴子看向了身前的一老一少。

这是一只慈眉善目的猴子，他毛发金黄，眼神深邃像是一个智者，他慈眉善目，悲天悯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看向身前的小不点，声音沙哑开口道，“万物皆可成佛，猴子自然也可以是佛。”

“雕像活啦！雕像活啦！假猴子变成了真猴子！”

年幼的孩童跪在大青石下，他一脸震惊望着青石上慈眉善目的猴子，口中发出了惊呼声。

老人吓得不轻，赶紧朝青石上的猴子道歉，“猴佛恕罪！猴佛恕罪！小牛他年纪小，不是有意冒犯猴佛，请猴佛不要降罪小牛......”

大青石上，孙悟空看了一眼身前的一老一少，他咧嘴笑了笑，没有理会这爷孙，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骊山之巅。

孙悟空已经在此地守候了整整六十年，就是为了等待李止戈下山。

回想三百年前黑水河畔，孙悟空长叹了一声，“昔日因，今日果。昔年老孙性情乖张犯下大错，致使花果山猴子猴孙惨遭屠戮，这成了老孙的心魔。”

“李止戈，老孙错了，错在黑水河畔没有将你镇杀！你屠了老孙花果山的猴子猴孙，这成了老孙最大的心魔。心魔不除，老孙在大道上再无寸进。”

“李止戈，这一次，老孙不会小看你了！老孙将全力以赴，斩除你这阻碍老孙大道的心魔。”

沧桑的眼眸射出两道金光，勘破虚妄，映照着骊山之上那一道青衫身影。

三百多年前初次相见，李止戈在孙悟空眼中不过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当时的孙悟空没有将李止戈放在心上，李止戈逃遁他也没有赶尽杀绝。

正是因为没有将李止戈赶尽杀绝，才铸成了大错，致使花果山猴子猴孙被屠戮一空。

火眼金睛下，孙悟空看得清楚，三百年前他没有放在心上的蝼蚁，如今也快要修成长生不死的金仙了，即将站到了与他相同的高度。

这三百年来，孙悟空时时刻刻在忏悔，他早已洗尽一身铅华，荡涤了一身暴戾乖张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冷静了许多。

美猴王已经是过去，齐天大圣已经是过去，如今的孙悟空是斗战胜佛，想要了结因果，斩除心魔的斗战胜佛。

骊山之巅。

少女已经长大了，不复六十年前瘦骨嶙峋的模样。

彩虹穿着云霞织造的锦衣，双手托着下巴看向前方的洞府，她双目出神喃喃自语道，“已经一个甲子了，师尊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关？仙道渺茫，彩虹这辈子也不知有无成仙的机缘。”

“师尊，弟子想下山了，弟子想要回阳翟。”

“也不知道昔年阳翟故人如今还剩几个。”

年已七十多岁的彩虹本该是老妪模样，因为踏上了修行，她容颜还很年轻，外表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跟随师尊修行，来到骊山后师尊就开始闭关，已经整整闭关六十年，这六十年，一直都是白姐姐在教导自己修行。可叹自己修行资质着实不高，六十年了，也不过才炼气化神而已，距离成仙遥不可及。

白素贞不知何时来到了彩虹身后。

看着满脸惆怅的彩虹，白素贞展颜笑道，“彩虹，你的天资已经很高了。六十年时间，修炼到炼气化神境界，这等修为进境已经超过了很多修士。姐姐我修行了将近五百年，不也没有成仙么？”

彩虹转头看向白衣胜雪的温婉女子，摇头开口道，“白姐姐，你不用安慰我啦。骊山是老母道场，灵气远远比其余的名山大川和洞天福地充沛。在骊山修行了六十年，我也才炼气化神，连仙道第一关都没有踏上，这等资质着实太差。”

白素贞表情僵硬了。

彩虹不过才修炼六十年，她白素贞开启灵智到现在，修行快接近五百年，始终被卡在仙门外不得而入。

看着身前惆怅低落的彩虹，白素贞想了片刻开口道，“彩虹，你想下山就去吧，姐姐我不阻拦你。姐姐知道你想念家乡，回家去吧。”

彩虹有些迟疑，“白姐姐，师尊还没有出关，我要是擅自下山，等师尊出关会不会生气啊？”

白素贞摇了摇头，“不会的，大仙不会生气的。”

两女说话的间隙，骊山上灵气突然开始暴动，两女前方的洞府似乎变成了风暴眼，海量的天地灵气汇聚而来，让洞府周围的灵气几乎变成灵液。

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天地金气也被攫取而来，将骊山之巅渲染成金灿灿的一片。

白素贞与彩虹对视，两女眼中充满了惊喜。

宫殿中，闭眼参悟大道的骊山老母也被惊动了，她睁开双眸，轻声开口道，“终于了成了么？性命不朽，真灵不昧，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自此长生久视，坐观沧海变幻桑田。”

“无当恭贺道友！”

骊山脚下，大青石前，老人看着一片金色的山巅，一时间愣愣出神。

小孙子眨呀眨呀眼睛，天真朝大青石上的孙悟空问道，“猴爷爷，山顶是有神仙吗？”

孙悟空慢慢从大青石上站起身来，他没有理会身前的孩童，只是捏紧了拳头，声音低沉自语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李止戈，你与老孙结下的因果如今也该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