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鼋蜥

理查德滥用邪眼的力量，已经到了透支生命的地步。

见理查德这副不管自己死活的搏命模样，法尔伽自然是放弃了心底最后一丝仁慈，打算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理查德的肉体越发虚弱、苍老，与之相对的，覆盖在他身上的岩元素铠甲愈发耀眼，夺目的金光，像是一盏高耗能的探照灯，点亮了半个蒙德城的城区。

他不需要动作，仅凭对邪眼的驱动，就能让那些岩元素如同活物般动起来，一道道坚硬的石刺，从理查德的身上飞射。

劳伦斯家族宅邸外面的花园，平坦且开阔，方便运动，就是在这里后空翻，也完全不碍事。

法尔伽看着袭来的石刺，轻轻松松的随便一跳，就成功地躲了过去。

然而，就在法尔伽双脚离地之时，在他正下方的地面却突然剧烈晃动，随后，尖锐的石刺突破地面平整的板砖，刺向在空中难以改变方向的法尔伽。

石刺偷袭的速度很快，即使是弓弩、枪械发射的速度，也比不上它的一半。

若是一般人，这个时候便只能硬接这一下，最多想想自己应该用什么姿势迎击，减少受到的创伤。

不过，法尔伽并不是一般人。

风，在他的身边聚集，法尔伽以违背常理的姿势，从空中发力，越过了理查德的头顶。

理查德还来不及回头，就听到脑后传来的大剑破空之声。

让人心悸的危险感让他头皮发麻，理查德本能地想要闪避，然而，此时他那业已衰老迟缓的身体，根本无法及时做出动作。

大脑反应了过来，可身体却迟迟没有响应，像是工作年限太久而将要退役的机器。

躲不开了，只能硬接。

理查德及时做出取舍，用于攻击的岩元素力被他尽数收回，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他的身躯外面，化作一颗近乎完美的球体。

“呵，即使是自诩贵族的你，到底还是怕死的……这种跟乌龟一样的甲壳是怎么回事？”

法尔伽一剑劈出，硬生生将这颗岩元素球体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痕，而被岩石紧密包裹的理查德，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咳……”理查德嘶哑道：“死亡，我并不畏惧死亡，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都是生不如死。”

“所以，你是觉得在蒙德生活生不如死吗？”法尔伽接道：“在这个接纳了作为施暴者的劳伦斯的蒙德？即使自己才是罪人的后裔？”

理查德愤怒了，他瞪大眼睛，努力地喘息着。

可还不等他争辩，法尔伽的大剑已经接踵而至，再次劈在球体的裂缝上面。

理查德发出一声痛呼，连忙使用邪眼，将裂缝两边的岩元素合拢。

“理查德，我并不在乎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理想，或许你真的想要拯救劳伦斯吧。”

法尔伽冷漠道：“那些被关在监狱里的小偷，罪犯，也不是因为自己想才成为罪犯的……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侵害了他人，侵害了蒙德的利益。”

“我是蒙德的骑士团团长，我所拥护的，是蒙德的秩序。”

“既然你选择了投靠愚人众，破坏蒙德的秩序，那么，随之而来的代价和惩罚，就必须由你们自己承担。”

“从今往后，蒙德城，不会再有劳伦斯的一席之地了。”

冷漠，严酷，近乎无情的宣判，杀死了理查德内心最后的侥幸。

他原以为，凭借着劳伦斯家族的体量，怎么说，法尔伽也不会对整个劳伦斯家族动手，最多只会绞死他这个首恶。

再不济，也会看在优菈骑士团队长的身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但听法尔伽现在的意思，怕是要驱逐整个劳伦斯家族了……

蒙德没有劳伦斯，就像鱼失去了自行车。

而劳伦斯离开了蒙德，恰似失去水的鱼。

失去基本盘的劳伦斯，将再无重归贵族身份的可能，从此成为丧家之犬，流落于七国之间。

他岂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理查德愤怒地闷哼，全力驱动邪眼，可这一次，散发着金光的岩元素非但没有变多，反而还被邪眼重新收回。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萦绕着不祥黑气的金光，和一双透着杀意的赤红之瞳。

理查德的生命力已经被邪眼榨取干净，仅存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最后的一点微光。

在他的身边，却出现了一头匍匐在地上、披着岩石盔甲的鼋蜥，充血的眼眸中只有对生灵的愤恨和杀意。

“你又何必这样。”法尔伽低语，左手从背后拿起另一把大剑，“不过也好，这样我也不必成为优菈的杀父仇人。”

至于今天之后，优菈又该何去何从……那种让人头痛的问题，还是之后再考虑吧。

面对从邪眼中出现的魔物鼋蜥，法尔伽轻松地使出了两把大剑，全力以赴。

将剑刃对准人类，还是对准自己的同胞……即使他是个叛徒，还是让法尔伽的内心无比煎熬。

而对魔物，就没这个问题了。

“我还真是虚伪。”法尔伽自嘲一笑。

明明知道，理查德勾结愚人众、出卖蒙德的罪名，就算不是死在自己手里，也会被绞死在城门上，却还是有意无意地收着力。

就在法尔伽双手都握紧大剑时，剑舞，就已经开始了。

刹那之间，温和流淌的微风露出了它狰狞的青色爪牙，飓风以法尔伽为中心向周围席卷。

而剑刃裹挟着青色的光芒，与风暴融为一体，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鼋蜥面对这剑与风形成的风暴，毫无畏惧，甚至不闪不避，一头扎进青色的风中。

只是刚刚接触，风元素就激烈地与鼋蜥体表的岩元素铠甲碰撞，磨出大量的沙尘。

风与岩，两个根本不会互相反应的元素，此时只能依靠着二者本身的强度，分庭抗礼。

但这股飓风中并不只有风元素，隐藏在青光中的锋刃，阴险地随之而来，一剑砸在魔物鼋蜥那坚硬的头骨上，而另一剑则紧随其后，从鼋蜥的足部划过。

鼋蜥的脑袋足够坚硬，即使硬接了法尔伽一剑，也只是脑瓜子嗡嗡响，骨头却没有开裂。

但它防御力相对薄弱的足部，却被法尔伽顺着韧部，将铠甲砸碎的同时，一并毁坏内里的骨头，让它的踝骨直接坏死。

土黄色的元素躯体粉碎变形，即使是元素构成的生命，鼋蜥的左前足废了就是废了。

即使是凶暴的魔物，在这个时候也能意识到，法尔伽才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在他面前，魔物才是那个待宰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