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门外

至冬的天空带着工厂冒出的阴霾，不比蒙德的澄澈。

照亮整个至冬城上空的两束探照灯，遮挡了群星的闪烁，只能看到一轮不甚明亮的月。

从看到黎明守望的时候开始，祝觉便在朝着至冬皇城的方向赶来。

当他抵达至冬皇城城门的时候，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争先恐后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

结果就是混乱一片，每个人都很难快速离开，手上推推搡搡，嘴里骂骂咧咧。

很快，有人在人堆里跌倒，却没有人停下脚步，直接从那人的身上踩过。

痛呼、悲鸣、怒骂、抱怨。

巨型机甲带来的恐惧，放大了人内心的阴暗，负面情绪在不断升腾。

“那个人要被踩死了啊。”跟在祝觉身后的阿蕾奇诺面无表情，“请允许我去救助他，这样我们的教会就又能得到一名忠实的信徒了。”

祝觉没有拒绝，看着阿蕾奇诺走上前去，将混乱的人群喝止。

人群认出了阿蕾奇诺，他们的执行官。

市民们并不知道愚人众大多数执行官已经叛变的消息，即使来自至冬宫的变化让每个人都惶恐不安，但他们还是本能地在阿蕾奇诺的喝令下，勉强冷静下来，恢复秩序。

被踩踏的人口吐白沫，嘴角有血液流出，有一定医学知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此人的内脏已经受到损伤，若不及时医治，必定会有生命危险。

但，至冬皇城内乱成一片，还有巨型机甲正在走动，又哪里还能找到治病救人的医生。

一个小女孩在那人身旁哭泣，脏兮兮的、带着泥巴的手，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阿蕾奇诺走了过去，递过一张还算干净的手帕，她半蹲下，看着小女孩问道：“他是你的父亲吗？”

小女孩本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此时终于有人对自己伸出援手，她再难控制本就崩溃的情绪，眼泪决堤而出。

“爸爸…爸爸他，是不是要死了……呜呜！”

答非所问，阿蕾奇诺并不在意，孩童的思维方式远比成年人更为发散而跳脱。

她只是拿出一尊小小的神像，刚好有巴掌那么大的神像，送到小女孩手中。

小女孩双手捧起神像，虽然还在抽噎着眼泪，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好奇，“阿…阿姨…这是什么？”

“阿姨？”

阿蕾奇诺一怔，轻轻摇头，“这是伟大神明的尊像，只要你诚心祈祷，祂就会治好你爸爸。”

“真…真的吗？”

小女孩虽然年纪小，但不代表她真的很好忽悠。

她看阿蕾奇诺的表情，显然是把她当做骗子。

祝觉也皱着眉，不太理解阿蕾奇诺在干什么。

神像是他的模样，也就是说，祈祷的对象就是他……可他并不是真正的神啊，甚至连信徒的祈祷都听不到，怎么可能回应对着神像的呼唤呢。

“城里的私人诊所和医院肯定已经关门了，而且城里的人都在往外跑，没人救的了你父亲了。”阿蕾奇诺连唬带骗，“只有神可以。”

小女孩本就缺乏见识，顺着阿蕾奇诺的思路想，顿时就开始脑补，把自己吓得不清。

他的脸上带着恐惧，“那…阿姨，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阿蕾奇诺已经懒得说称呼的问题了，她回道：“只要你发自内心的呼唤，神就会回应你。”

祝觉越发感觉到阿蕾奇诺创办的教派有多不靠谱了。

连个指向性的称谓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用呢？

小女孩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不要钱的态度，将神像捧在双手手心，闭着眼睛祷告：“神啊……救救我爸爸吧！我愿意付出一个月的零花钱……”

祝觉听到后，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但是，就是如此简单、朴素甚至可以说算不上仪式的祷告，竟然真的让神像发起了光。

“什么？”

祝觉怔住了。

那白色的光芒如此熟悉，与他的力量如出一辙，都带着原初之神的气息。

光芒如点点星光闪烁，漂浮，最后汇聚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

不一会，他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带着精力十足的精芒。

“我这是……好了？”

男人虽然脏腑受伤，却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距离小女孩很近，自然是听到了阿蕾奇诺与小女孩的谈话，也完整听完了小女孩的祈祷。

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这种儿戏的祷告，只有女皇陛下还是仁爱之神的时候才会回应的吧？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祝觉也很想知道。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只是站在一旁围观。

然而神像是他的，原初之力也是他的，理论上来讲，人就是他救的。

真是荒谬至极，难不成法涅斯还留下了其他化身不成？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可能。

“爸爸你，你真的好了！”小女孩欣喜地扑在了男人的膝盖上，手里还紧紧握着祝觉的神像。

男人心情复杂的摸着小女孩的头，“索菲亚……多亏有你，嗯，还要感谢那位不知名的神明。”

阿蕾奇诺适时说道：“既然想要感谢的话，那不如来我主的教堂一叙？目前我们教会很缺人手。”

阿蕾奇诺口中的“教堂”，正是之前在农庄时见过的破旧木屋，比璃月的夜叉庙还要磕搀。

男子并不知情，犹豫片刻便答应了。

神明的人情可不好欠。

走回来的时候，阿蕾奇诺看向祝觉的眼神，明显更不对劲了。

祝觉被她看得一阵发毛，忍不住问道：“你瞅啥？”

“祝觉大人……我的直觉告诉我，您的来历真的很大呢。”

阿蕾奇诺歪着脑袋，看向祝觉。

“直什么觉，来什么历啊？这都是误会，我真不是什么神。”

祝觉淡然回道，明明是为自己辩驳，可他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反倒让人拿捏不准真假。

“不用神名呼唤，不需要指向性的称谓就能回应，即使是呼唤世界本身也能有反应……这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呀，您说是么？”

阿蕾奇诺轻声念叨着，缓缓走到祝觉身边。

柔软，带着些许冰冷的唇，贴在他的耳边，呢喃细语：“您可曾听说过，第一王座的原初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