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崩溃大哭，咸鱼摆烂

长公主转过身，目视远方，语气悠长：“本宫每次回忆起林莫潇，只能想起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但是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就连梦里，都看不清他的脸。”

“大概他在怪我吧，怪我没能救下他，所以不肯见我，连面容都要在我记忆中淡去……”长公主喃喃道。

秦王沉默。

他不知道长公主是不是知晓林莫潇的冤情，也无法问她。

长公主对秦王道：“下次你再梦到林莫潇的话，代本宫和他说声对不起吧。”

秦王道：“舅舅不会因此怪你。”

“或许吧。”长公主失落的道。

林莫潇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她，或许根本不会有多余的怨恨分给她。

秦王道：“后天本王就走了，云鹿就拜托姑母多照顾了。”

“应该的。”长公主道，“云鹿吃了那么多苦，本宫心里十分怜惜。”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的走出皇宫，各自回府。

长公主坐在马车里，掀起一角窗帘，望着秦王打马离去。

恍惚间，秦王的身影和林莫潇重合，她仿佛望见了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将军，鲜衣怒马，从她的青春中走过。

只是最后，那道身影倒在了血泊里，泥泞沾身、烈火焚衣……

长公主突然捂住额头，发出痛苦的呻吟，袖子一挥，把桌子上的杯碟扫到了地板上。

“长公主，您又头疼了？”梅蓝姑姑急忙去扶。

长公主打掉她的手，焦躁烦闷的道：“别碰本宫！”

梅蓝姑姑坐到旁边去，目含担忧的看着她。

长公主用力按着眉心，晦暗的视线从指缝中泄露出来：“秦王梦到林莫潇和林檀音一起对他笑。你说，他们死后化鬼，是不是在一起了？”

梅蓝姑姑结结巴巴道：“秦王不是说，没看清男子的脸吗，或许根本不是林将军。”

“自欺欺人！”长公主厉声吼了一句。

吼完之后，她捂着脸惨笑起来。

“他们如果在一起了，本宫算什么？皇兄算什么？他们得偿所愿了，本宫和皇兄呢？我们在他们眼里，是不是就像沾在身上的泥，肮脏又恶心？”

“长公主，您别这样！”梅蓝姑姑劝慰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做不得数的。都这么多年了，或许皇后和林将军早就投胎转世，谁也不记得谁了！”

“对了，宫里不是流传，月妃是皇后转世之身吗，或许皇后被皇上的深情打动，这辈子特意来弥补皇上！”

长公主嘲讽的掀了掀唇角。

“那是皇兄自欺欺人，他疯了，本宫还没疯呢。”

梅蓝姑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只好转移话题：“长公主，世子这次去齐国，应该要继承王位了。您再不抓紧最后的机会与世子修复关系，以后世子恐怕再也不会听您的了。”

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冷漠下来。

“他现在也不听本宫的。”

“他身体里流的是晋王的血，只要他不反过来迫害本宫，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梅蓝姑姑不敢给世子说好话，长公主对世子的偏见是与生俱来的，谁也劝不了。

好在长公主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让梅蓝姑姑松了口气。

回到长公主府后，有下人来报，云鹿又发烧了，但瞒着没让请大夫。

云鹿生病期间，时常瞒着不报，但府里的事，不可能瞒得过长公主。

长公主只是配合的假装不知道罢了。

梅蓝姑姑道：“天乐公主的身体不是向来很好吗，以前天南地北的跑了几圈，也没见她生过病。”

“心病难医。”长公主道，“云鹿那丫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本宫还以为秦王剃头担子一头热，没想到云鹿只是都藏在了心里。”

梅蓝姑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两位如今的身份和关系，实在是太敏感了。

长公主道：“她不让请大夫，是不想让秦王担心，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的心伤。本宫就当做不知道吧，给她留下空间自己疗伤。”

云鹿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好像要把这几年没生过的病，一次全都爆发出来。

病的迷迷糊糊时，她又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还有苦涩的药汁从口唇之间，渡到她嘴里。

半昏半醒时，她听到他说了几句话，可惜她怎么努力也听不清楚。

等她清醒过来，就得到了秦王离京的消息。

云鹿强撑着病体偷偷来到城外，秦王早已经出发了。

风卷着落叶，在空无一人的官道上萧瑟的飘过，带着沙尘，扑了云鹿一脸，迷了她的双眼。

云鹿突然就崩溃了，她蹲在路边，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得知身世真相时，她没有哭。和秦王诀别时，她没有哭。送走云阔时，她也没有哭。

人生突然转了个大弯，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她逼着自己接受现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但是此刻面对空荡荡的荒野，云鹿突然就撑不住了，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泪流成河。

不知过了多久，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云鹿不远处。

云鹿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江塬？”

江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抱拳行礼：“参见公主。”

云鹿抹掉眼泪，试图站起来，但是蹲的太久了，腿麻了。

“冒犯了。”江塬走过来，抓住云鹿的衣领，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云鹿默了默，该说不愧是秦王教出来的人吗，提人的手段一脉相承。

“你怎么没走？”云鹿问，“你没和秦王一起回北疆吗？”

江塬道：“王爷让属下留下，保护公主的安全。王爷已经把属下安排进使团中，护送公主去齐国。”

太后强硬的把苏玉从云鹿身边弄走了，但江塬是朝廷命官、北疆大将，打着去齐国查探的名义编入使团，太后也不好干预。

有江塬保护，秦王才能放心离开。

云鹿心里又酸又甜。

理智告诉她，应该和秦王断的干干净净，不要藕断丝连。

但她心底深处，又忍不住窃喜，有明媚的春光穿透层层乌云，洒落下来。

云鹿自暴自弃的想，随便吧，爱咋滴咋滴，干脆躺平摆烂，顺其自然吧。

大概是大哭了一场，把压在心底的情绪都发泄出去了。也或许是想开了，准备做一只啥也不想的摆烂咸鱼。

云鹿的病情迅速好转，两天之后，就彻底痊愈了。

等到使者团出发的时候，云鹿已经活蹦乱跳，一点也没有几天前病恹恹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