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刑讯

被唐西吊在房梁上的那名廷尉府侍郎，名叫马杰。

此子狡黠卑劣，暗中借着廷尉府的权势，没少做收受钱财的勾当。没多大本事，倒是硬生生爬上了从四品上的官位，当中自然是有所缘由。

据说，当朝右司郎仲千里的小妾，便是马杰的亲妹。

此子区区一秀才的功名，还是用钱买来的，家境也是一般，但有个标致过人的小妹。

一开始，马杰只是廷尉府的一个主簿，从七品下。为了自身仕途，得知仲千里生性好色，竟不惜将自己刚成年的小妹奉上，做了对方的小妾。

因此得到仲千里的“保驾护航”，一路直飞，没用几年便身居廷尉府三大侍郎之首，仅次于廷尉总兵以及府尹。

而廷尉总兵，便是由仲千里兼任。

唐少主出动千牛卫，风风火火地夜闯廷尉府，将一众大小官员都绑了起来，本就是故意为之。

目的是为了敲山震虎，以雷霆手段，泯灭这些人的侥幸心理，从而在他们口中得知有关于吴仁兴的有用信息。

马杰此人却仗着身后有仲千里撑腰，自视甚高，言语之间触碰了唐西的逆鳞。

嘲讽唐西的出身可以，却不能辱及他亡故的双亲，马杰算是捅在了马蜂窝上。

原本为了逼问出吴仁兴的隐晦，唐西还想采用“刚柔并济”的手段。但马杰这一声辱骂，却是令他改变了主意，改成只刚不柔。

廷尉府大堂内，烛火通明，唐西命人把门关了起来，然后一鞭一鞭地抽在马杰身上，使之哀嚎不断。

而门外大院中的众人，看着大堂内隐隐映出的虚影，以及听到马杰歇斯底里的哀嚎，皆是大骇。

片刻后，马杰已经遍体鳞伤，痛得昏了过去。

唐西冷声，一把扔掉了手中带血的皮鞭，而后对一旁的侍卫说道：“将外面的人分成十人一组，依次带到廷尉府的刑讯房，本少主要亲自审查。”

侍卫当即领命离去。

刑讯房中。

第一批十人组，很快被带到。

面前的一张长桌上摆放着廷尉府各式各样的刑具，唐西故意摆弄着这些刑具，脸带冷酷的笑意，看着这一排人说道：“各位大人，唐某此来只有一个目的。只要你们配合，大家便能相安无事。”

说着，从怀中取出吴仁兴的画像，并展开，接道：“此人，你们应该都不陌生，便是廷尉府前任通俭录事，吴仁兴。此人除了倒卖官家文墨敛财之外，还牵扯到晋王妃中毒一案。本少主受陛下所托，稽查此事，还望各位能告知一些有关于此人的信息，事无巨细，皆可上报。”

“知情者上报有功，则赏。但若故意隐瞒，马杰便是你们的下场，甚至可能还会惨上百倍。”

说着，他把一柄专用挖人眼球的特殊小刃，冷不防的摔在面前的桌案上。

刹时间，令那十人不寒而栗。

唐西夜围廷尉府，当众鞭打当朝四品官吏，此等行为已然是胆大包天，狠厉非凡。此番，又出言恐吓、威慑，使得这些人不禁心理破防，胆寒之至。

当中一人颤声，道：“回禀缉查使，下官与那吴仁兴并无太大瓜葛...只是...只是与之一起喝过酒。至于牵涉晋王妃中毒案，下官着实不知情，还请上官明鉴。”

说着，便双脚跪了下来。

余下之人，便也相继说明了与吴仁兴此人的关系、纠葛。

而在这些人说话的间隙，唐西则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和细微动作，以此判定何人说假。

但一通观察下来，这批人倒是并无异样，便差人将他们暂时关入廷尉大牢。

紧接着，第二批人...第三批...

唐少主轮番向廷尉府的百官细细询问，但暂无所获。

吴仁兴此人在廷尉府当差数年，性格内敛寡言，并没有什么人缘。大多数人都与之并无太大的牵扯，即便是有，也只是皮毛的接触。

直到进入刑讯房的第七批人时，唐西才察觉到一人的异样。

这次，唐西故意说了谎话，声称吴仁兴乃是诈死，且已然被千牛卫抓住，并对参与加害晋王妃的事实供认不讳，也已经交代了他在廷尉府中的同党。

唐少主的意思便是，只要这个所谓的“同党”自己站出来，便可免去株连之罪，否则就是诛杀九族。

这话一出，在唐西细致的观察中，发现这十人中的一人，神色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像是如遭雷击，眼神飘忽不定。

唐西目光如炬，脸色一收，便指挥在场的千牛卫将此人控制了起来。

此人名叫王力，也是廷尉府的通俭录事。

王力被几把钢刀架在脖子上，却仍想负隅狡辩：“大人，这是何意？下官与之吴仁兴并无深交啊。他若未死，可与我当面对质...”

但唐西岂会轻易相信，冷笑道：“逆贼，还敢出言掩饰？吴仁兴已然供出与你合谋，且同党不止你一人，证据确凿，还想抵赖？这人也是你们的同党，对不对？”

说着，唐西随意指向身旁的一名廷尉府官员，便怒斥道。

而事实上，唐西并不确定吴仁兴的生死与否，但既然看出了王力身上的微妙，便伺机“大话连篇”，声称吴仁兴已然被擒，且招供。企图令其潜在的同党心虚，自己把持不住，从而自动现身。

果不其然！

唐西只是随意一指，并不确定真伪。

王力闻言，仍在惊惧。

殊不知，被唐西指中的那人却突然暴起，电光火石之间，从袖口中丢下两个“圆球”。

圆球落地，一声炸响，随即爆发出阵阵白色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刑讯房，其效果便类似于唐西前世的烟雾弹之类。

白烟弥漫，唐西不由掩住口鼻，后退几步，大喊道：“来人！拦住此贼，别让他跑了。”

但话虽如此，白烟笼罩了整个房间，看不清左右，想要在此间准确的擒住一人，却也是难上加难。

在此间隙，刑讯房大乱之际。唐少主隐隐之间，蓦然听到了某种骨骼断裂的声音，像是暗中有人被拧断了脖子，之后便是夺门而出的声响传来。

紧接着，外面大院的千牛卫和一众廷尉府众人，也发生了某种骚乱，惊叫声四起。

等到刑讯房的烟雾散尽，唐西面带冷峻，看清眼前的状况，不觉大怒。

王力在这片刻的骚乱中，已然被人暗中拧断脖颈身亡，至死仍是一副惊骇的神情。

而下手之人，不外乎就是那恰巧被唐西点中的“同党”。

如此看来，王力必然是与吴仁兴有所关联，且背后之事极为复杂，所以此刻才会被杀人灭口。

这也间接说明了，李天承给的线索准确，廷尉府果然暗藏某种猫腻。

很可能与当年的灭门案有关，乃至于联系紧密。

唐西目光阴冷，大喝道：“追！查清此人底细，全城搜捕。”

说完，便带着千牛卫走出了刑讯房。

再次来到大堂前院时，这里的骚乱也才刚刚平息，从刑讯房逃出的那人不仅暗杀了王力，而且也在大院中投下了“烟雾弹”，借着白烟掩饰，又在大院的一众属官中刺杀了数人，而后才越墙逃走。

而被杀死的那些人，便也正是有可能泄露“秘密”的同党。

唐西冷哼，当即命人将死者的尸体全部带入廷尉府大堂，一字排开，并一一甄别身份。

进入大堂后，却发现又是一番“惨状”。

负责留下看守马杰的几名千牛卫已然身死，被人短剑封喉，失血而亡。

被吊在房梁的马杰也失去了生机，心口处正插着一把短剑。

那人逃走之时残忍杀害了自己的同党，连马杰也没有放过，只能说明马杰可能也是他们一党。

只是，这些人隐藏在廷尉府中到底有何图谋？当真是与当年的惨案，深有联系？

李天承似乎知晓了其中的隐秘，暗中给唐西输送信息，却又为何不直接道出“奸细”的名单？

这位吴王，如此作为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拉拢而已？

唐少主愁眉不展，在等待甄别死者身份的时间里，他一一查看了这些尸体的死状。

发现这些人的致命伤都是脖颈骨断裂死亡，但在每人的心口又有一处针眼大的小伤口，伤口处隐隐有黑色血迹流出，像是中了某种暗器，且淬了剧毒。

这便让唐西顿然感到疑惑，死者已经被拧断脖子，大罗金仙都救不活了。

为何还要暗器下毒？

恐怕是另有目的！

这时，裘万山从廷尉府外走进了大堂前院。

唐西起身与之对视一眼后，裘万山向他点了点头，暗中传达了某种肯定的信号。

“未免生变，你亲自跟去一趟，务必生擒。”

想了想后，唐西对裘万山说道。

裘万山随即顿首，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