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咏诗

仪天说完话，便看向了一侧的老太监。

老太监捏着一口旱鸭嗓，喊道：“魏国公唐西，起身朝拜！”

理论上，李潇潇第一个贺寿，证明她这个储君之位已然板上定钉，大周朝的下一任皇帝也铁定是女流。

此时再叫唐西一同上前，也说明他这个未来的“君驸”是跑不了了。

台下的一众百官，各自现出了形色不一的神情。

那些未曾针对过唐西的官员，倒也还好。至于，那些在长安之时，对唐西素来不齿的官员，例如仲千里之流，便显得格外阴郁了。

君驸，指的便是储君驸马的意思。

李潇潇若是以储君的身份与唐西大婚，那便是君驸。

日后，她成了皇帝，君驸便自动升级成为二圣之一。

唐西起身走向了李潇潇，与之并肩站着，等宫廷礼官喊出口号后，两人这才同时行了大礼。

而礼成之后，唐西再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便显得有些生分了，礼官便在李潇潇旁边重新为他安排了位置。

仪天满意地点头，看向他俩，笑道：“今日乃是大喜，索性便喜上加喜吧！”

说完，又暗示了老太监一眼。

老太监会意，在一名小太监的手里接过了一道圣旨，并当众宣读起来。

圣旨的内容不外乎是坐实李潇潇储君的身份，且指定她与唐少主的婚期，具体就定在仪天的寿宴之后，寓意接连大喜。

但却是并有没像唐西猜测的那般，皇帝会提前禅让。

唐西二人再次起身谢恩，并接下了圣旨。

之后，寿宴便继续跟照流程往下进行。

储君祝寿，接下来便是七大皇子和各路皇亲国戚。

再到朝臣百官，依次贺寿、献礼。

外邦使节团，被留在最后批次觐见。

等到妲雅带着愕多勒两兄弟上殿时，礼官报出妲雅的身份，令唐少主不由大惊。

“西突厥，驰勒可汗，进献牛羊万匹，南海玉观音一樽，恭贺天朝圣人万寿如疆，由妲雅公主代礼。”

妲雅应声，手持着一樽玉观音缓缓步入大殿，倾城之姿，丝毫不亚于李潇潇，对着仪天行了一个外邦礼节之后，却是暗中瞟了震惊的唐西一眼，微微笑着，也不知是何用意。

女将军就是妲雅？

她的怪病好了？怎么好的？

那天在幽室之时，唐西暗毒发作，陷入了“狂暴”，却是对她做出了有违君子之道的行为...

她数次见过唐西，却为何丝毫不提及此事？

妲雅不尴尬，唐西倒是自己觉得“内疚”起来。

外邦使节的座位，就在唐西等人的对面。此时，妲雅的目光正投在唐西的身上，神色微妙。

唐西有些“心虚”地躲闪着对方的目光，甚至不惜低着头。

李潇潇却在这时，莫名其妙地开口道：“怎么？你害羞？当日在幽室，你发狂撕开人家衣服的时候，可没有现在的这般羞涩...”

唐少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李潇潇此言，也不知是在说妲雅，还是说她自己。

因为，当日幽室之时，唐少主可是同时“猥亵”了四人，事后是一种断片的状态，一无所知。

至于，有没有对四人中的谁...“打针”，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就只有她们四个当事人知道。

贺寿环节过后，便是上才艺，敬酒的阶段。

老太监刚想宣布歌舞上殿，这时妲雅却站了起来，对仪天进言，道：“大周的圣人陛下，妲雅深居西域，素来仰慕大周的中原文化，也知道每逢喜庆之事，你们有咏诗歌赋的习惯。不知妲雅此来，是否有幸一睹风采？”

听到妲雅声称仰慕中原文化，作为皇帝的仪天自然颇有些得意，便点了点头，命百官文士竞相咏诗，且是当场作诗，并许予重赏。

以唐西对妲雅的“了解”，此女心机深厚，却是不会无端向皇帝提此要求，恐怕是另有深意！

不是想针对“朕”吧？唐西如是想到。

果不其然！

等一众文官上表了自己即兴的诗词后，妲雅便笑着说道：“素闻魏国公才高八斗，学冠五车，何不也献诗一首，恭贺大周圣人福疆？”

唐西听后，心中不由一惊，此女果然是不怀好意。

什么叫做魏国公才高八斗，学冠五车？

谁都知道唐西身出市井，乃寒门之子，虽幼年时在宫中接受过宫廷先生的讲学，但也还未到妲雅所说那么“学霸”的地步。

她故意将唐西摆上台，怕是明知唐西不擅作诗，故意刁难，令唐西在皇帝面前丢脸。

但皇帝听后，却也没有帮唐西拦下的意思，而是直勾勾向唐西投去目光。

唐西不好扫了皇帝的兴致，便只能站了出来。

他着实不擅诗词，要他突然成文，还不落俗套，是不可能的。

心中寻思，便想着是不是要“盗用”前世正史中某位大家的诗汇？

顿了顿后，好像有了选择，便脱口而出：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此诗，出自于李太白的《清平调》，乃是诗仙用以赞扬杨贵妃的美貌所用。

这个世界并没有李太白此人，倒也不怕有人看出端倪。唐西一时间也想不出任何应景的诗词，便只能运用古人的现成。

仪天年轻时也是当代绝艳，虽已老去，但却也无人敢说她不美，以此诗赞美之，倒也并不为过。

吟颂完毕，众人哗然。

且先不谈诗句的好坏，应景与否，众人听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唐西的“无耻”，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变相拍皇帝的马屁。

仪天今年已满六十，脸上满是皱纹，这货却赞扬她好比天外的仙女，不是拍马屁，是干嘛？

而仪天听后，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唐爱卿此诗，甚妙！只不过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朕已老矣，不复当年，何似天外仙女？不过，此诗当真是爱卿即兴而出？”

唐西的铁板脸皮，此时居然点了点头：“禀陛下，正是臣下一时兴起所作。此诗赞的是陛下当年之美，宛若天外仙女，令群芳无不拜服。当然，陛下如今也不落于当年。”

如果说这首诗念完之后，百官只是觉得唐西有些拍马屁的嫌疑，那么现在，便是坐实了这个嫌疑，而且还是很无耻的拍马屁。

什么叫如今也不落于当年？

睁眼说瞎话的人，李潇潇见多了，但像唐西这般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仪天却是很受恭维，笑道：“好！爱卿之诗句，乃是今夜最佳，文采不亚于当朝大学士，当赏！来人，赐唐爱卿墨宝，并封太学院客卿，从太傅麾下，居六品上，伴读皇嗣。”

这还是皇帝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唐西封官，并授品阶。

此前的缉查使，不过是一个临时的职衔，类似于钦差之类，过后便会被收回。

不同于太学院客卿这个官职，授品之后，唐西便算是真正踏入了仕途官场。

妲雅此时的眼中有些复杂起来，她不知从何处打听得知唐西不通诗词，便想借着皇帝寿宴令其颜面扫地，却不曾想唐西居然“一鸣惊人”……

唐西身旁的李潇潇也是微微震惊，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谢恩之后，唐西坐回位置之上。

接着，便是轮到歌舞上殿的时候了。

先是由教坊司的头牌带领一众舞者，演绎了一曲专门为仪天排练的舞蹈，而后是各路朝臣私下搜罗而来“献艺”。

当老太监当众喊出，轮到李天承为皇帝准备的曲目时，唐西的内心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而晋王李天贤此时镇定自若，稳如泰山，却是自顾着喝酒。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和其他皇子一样，单独为仪天准备节目。

李天承说，晋王会在皇帝的寿宴上动手逼宫，也不知是与不是。

正寻思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了大殿，不是影月裳，又是谁？

影月裳此来，乃是受了李天承的所托，给皇帝表演曲目。

她一身盛装，捧着一张古琴走了进来，行了大礼后，微微开口道：“启禀陛下，民女此曲名叫《芳华》，寓意陛下芳华永在，大周盛世永在。”

仪天听后，点头，便示意影月裳可以开始弹奏。

影月裳的琴艺并非浪得虚名，弹得是如高山流水般跌宕，婉转起伏，今人神往。

连绵不断的琴声飘向大殿之外，一队五人禁卫，这时刚好路过大殿附近。

听到如此绝妙的音律，带头的小伍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要趁机开个小差，欣赏音律。

却不知，身后的一名士兵在听到这个琴声后，眼珠子突然翻白，下一刻竟发狂起来，扑到战友的身上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