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是绿洲，还是海市蜃楼？

……

“可乐鸡翅糖醋排骨香辣鸡米花卤鸡腿回来咯！”

徐平提着几个口袋，老远就大叫。

“嗯？我们的……门呢？”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框，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又抬头看了看房号——1-1。

“没错啊！”

徐平满头问号地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的姜黄。

还有一边看着姜黄发呆而发呆的叶良工。

“诶，你两干嘛呢？我们的门呢？”

徐平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走到叶良工身旁问道。

寝室已经被高效地打扫过，徐平自然是发现不了任何血迹的，除了新门还没有送过来外，寝室里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门被这几个踢坏了。”

叶良工终于将目光转到徐平身上。

徐平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吵架了？”

他就离开了半个小时，怎么像离开了半个世纪似的，一屋子两个人他都看不懂了！

叶良工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跟姜黄吵架，事情是这样的……”

……

十分钟后。

叶良工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详细讲述给了徐平。

说完，他犹豫地问：“我是不是太冲动了？现在想想，他好像确实没有攻击姜黄的动机，我们本来聊得好好的……”

徐平沉吟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在后悔？”

叶良工点点头，他一个农村娃，跟别人打架也从来没把别人打吐血过，而且这次错好像在自己，这就令他更自责了。

徐平不置可否，又问道：“如果徐指导员确实准备伤害姜黄，而你却没有阻止他，你会后悔吗？”

叶良工想也不想，“当然！”

“那么如果将这两个作对比，你觉得哪个行为更令你后悔？”

叶良工犹豫了几秒，“姜黄被伤害。”

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得出答案，一边是刚认识不到十分钟、行为怪异的徐指导员，另一边是虽然才认识了一天、但关系已经非常要好的姜黄，这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事。

限制叶良工的，是他心中的良知，因为无论哪一个选项，都必定会伤害一个人。

“那不就得了，徐指导员知道得太多，他已经被污染了，他攻击姜黄不需要动机！当时的你来不及思考，你只是遵循内心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好了，过来吃饭！别想那些了！”

徐平拍了拍叶良工肩膀，将打包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

随后，他看向眼中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姜黄。

他左手端着可乐鸡翅、右手端着糖醋排骨，溜达到姜黄面前，将两盘菜轮流在姜黄鼻尖过了一遍。

姜黄小鼻子耸动，眼中渐渐有了神采。

“你最爱的可乐鸡翅和糖醋排骨哟~”

姜黄眼睛随着两盘菜晃动，他强忍着馋虫，紧张兮兮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也被污染了，你们还会相信我吗？”

总教官到来后，第一时间就相信了他们的说辞，这其中固然有护犊子的意味，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徐指导员被污染了！

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被污染的症状除了拟态外还有什么，但大概可以猜出一点，那就是不能再被信任！

姜黄是作为“科研物”进入训练营的，他注定了会接触很多很多关于遗落纪元的信息。

随着知道的越来越多，谁能保证他还是他呢？

姜黄害怕孤独。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在学校还是在训练营，拉帮结派都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不再被大家信任了，他众叛亲离了，那现在的他很难想象那时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死亡，已经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

徐平沉默片刻。

他的性格比较理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更别说被污染过后的人。

但是此刻，他唯有坚定地点头：“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

姜黄看向叶良工。

徐平也看向叶良工。

叶良工一愣，连忙道：“啊，对，我也一样！”

姜黄终于放心了，他蹦到了桌前，拍了拍桌子，“小二，上菜！”

“来嘞客官！”

徐平捏着嗓子叫了一声，将手中两个菜放到姜黄面前，然后亲自给他端了一碗饭来。

“客官您吃好！”

“吭哧吭哧……”

……

第二日，早晨六点十分。

所有人已经准时在这里集合。

而这次，总教官不是一个人来的。

徐指导员跟在他身后。

从表面上看，叶良工对他造成的伤害已经完全痊愈，他又恢复了那副面带微笑的表情。

两人到来后，总教官一句话没说，把位置让给了徐指导员。

学员们的眼神很奇怪。

在口口相传中，他们早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教导他们文理科知识的教官，被称作徐指导员，但同时，他也是差点伤害姜黄的凶手。

所以很多人看他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善。

徐指导员微笑着点头示意，扫视了一圈眼神中藏不住事的少年们，一抹心痛迅速划过，又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

徐指导员语气轻松地说：

“虽然，我已经没那个缘分再教导你们，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

他喉结翻滚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超凡世界，不是有些人所认为的大争之世，不是时势造英雄，不是伟力归于个人，更不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它的出现，是人类的不幸。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就想请你们这些天才中的天才，好好努力，不要浪费……一些人的付出！

“你们现在所消耗的每一份资源、所学的每一分知识，都是无价之宝，且行……且珍惜！”

徐指导员走了。

走之前，他看了姜黄一眼。

他眼中没有仇恨，而是希冀。

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看到了遥远的天边有一抹绿色。

就是不知道……那是绿洲，还是海市蜃楼？